“即使決定了什麼,又同你有什麼關係?!”
“別爲了置氣,讓外人看洛家的笑話。.biqugev”
“呵,笑話?!洛家的笑話還少嗎?!”
入夜,洛丘辰特地將妹妹約出來單聊,不曾想,兩個人卻在玫瑰色調的西餐廳裏劍拔弩張。
一位侍者走過來上菜,兩個人只得暫時休戰。窗外搖曳的樹影投射進來,在木質紋理的桌面上晃動着。
“你就當做是幫哥哥一個忙吧。我可是你唯一的哥哥。”侍者離去之後,洛丘辰還是緩和了語氣。
“哥,風雲也是我唯一的伴侶,你懂嗎?你也有唯一的阮秋,所以該懂的。”
“好吧,不談了。”丘辰泄了氣,轉而怔怔地端詳了一下妹妹,“最近……瘦了嗎?臉色也不太好。”
“最近洛兒分外不省心,不提了。”
“那麼多喫點兒吧,別老想着煩心事。”一盤包裹着薄脆焦糖的鮮嫩豬扒被推到美人面前。
“這還像句人話。”她順勢切下一小塊豬扒送入口中。
“噝——”丘辰瞪了一下眼,芊芊噗嗤笑了,隨即緊迫地咳嗽了幾聲,柔軟瘦弱的身子緊縮成很小的一團,只得吐出了口中的那塊豬扒。
丘辰緊忙起身,走過去,輕輕地拍打妹妹的脊背。“真的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快別絮叨了。”芊芊擺了擺手,細弱的手臂像是隨風起舞的萎蔫的枝條。
何時起,曾經任性卻也鮮活的妹妹變成了這副樣子?!歸途,丘辰心裏很不痛快,不知不覺就恨起戚風雲來。如果沒有遇到他,芊芊一定會等到更適合她的男人,即使等不到,跟着蘇大成都會比現在的情形要好一些吧?!但是,誰知道呢?!說到底,她的人生、她的愛情婚姻,始終要由她自己去選擇,去度過。想到此處,他就更加難過了。
“怎麼了?”夜深了,臥房之中,和着柔暖的燈光,阮秋的雙頰煥發出潤白通透的光彩,“自回來就一直默不作聲的,誰惹你難過了嗎?”
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那般晶瑩亮麗,含着溫柔的笑意,他的心情忽然便好起來了。“沒什麼,只是累了。”他伸出手,撫摸她漂亮又飽滿的前額,微妙的觸感縈繞在指尖,“我愛你,秋兒。”
“我知道。”她也捧起他的臉,輕聲說,“雖然有些肉麻,但我還是很高興聽到這句話。”
兩個人擁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胸膛裏那顆有力跳動的心臟,似乎在歌唱——時光,生命,愛情,希望。
黎明之前,風雲的夢中出現了一道幻景。一艘巨大而冰冷的船自幽藍色的海面駛來。暗黑的雲層壓在頭頂,四下死氣沉沉,他牽着芊芊的手,不肯放開片刻。漸漸,船越來越靠近岸邊,帶着怪獸般的風的吼叫聲——嗚嗚,來啊,嗚嗚,來啊——巨大的回聲折磨着鼓膜,那般真切,驚悚。他將手攥得更加緊迫,卻倏然感覺到手心空虛,這才發覺芊芊已不見了蹤影,而那艘陰森的大船卻已返航,越漂越遠……
“不要走……”風雲喃喃醒來。
“怎麼了?”芊芊擡手抹去他額上的虛汗,美麗而略顯黯淡的臉上寫滿愛與擔憂。
“沒怎麼。”他將那隻柔軟而微涼的手緩緩握住,“芊芊,”他毫無目的地喚她,“芊芊……”
“芊芊,往後,不要對洛兒過於費神,每個孩子都是不一樣的,多看他的優點吧。”黎明來臨之際,風雲對枕邊人耳語。
“他是不是跟你抱怨我變得很兇、很嚴厲?”
“還用他抱怨嗎?家裏上下無人不知啊。”
“真的?”一雙憔悴的杏眼朝丹鳳明眸眨動着。
“你是太投入而不自知。”他露出一抹淺笑,“不過,我也只是心疼你和兒子。其實父母和子女,既然有骨血之愛牽連着,就應該互相理解和包容一些。”
“我是做不到你那樣一味地嬌慣他的。”她在丈夫的臂彎裏嗔怪道。
“那麼咱們倆中和一下,我再嚴厲一些,你再輕聲細語一些……好不好?”
“嚴厲?你能做到嗎?”她伸出手,撫摸他下頜上的胡茬。
“盡力就好。”他望着太太,“若覺得我哪裏做得不好,就指出來,我也會盡力調整……總之唯有你開心順意,家裏才能祥和。”
“好吧。既然我這麼重要。”她終於露出了笑容,隨即又輕咳了幾聲。
“最近好像總是能聽到你咳嗽。”他輕撫她的脊背,“好在體檢結果倒是沒什麼大礙。”
“咳嗽可能跟情緒有關吧。小時候每次跟我哥吵完架,半夜就會莫名咳嗽。”
“那個只是喉嚨累壞了,不舒服吧。”
“你這是在笑話我嗎?”她故意朝丈夫瞪了一下眼。
“怎麼會呢?”他泰然一笑,伸手撫摸她的脣角,“想博你一笑,倒是真的。”剎那之間,一團火焰涌上心頭,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他的嗓音,他的一切,令她無比沉醉、臣服。
“您也不打算探探女婿的意思?”週末上午,丘辰鍥而不捨地去求**幫忙。
“我?探他?還是不操這份心了。”琴房之中,向薄箏繼續彈奏着一首尖厲而單調的鋼琴曲,置身事外的樣子讓她的兒子鬱悶至極。
“不要愁眉苦臉的,好不好?”嬰兒房中,逗弄明達的阮秋擡眸望着心事重重的丈夫,“既然有些事不可能由咱們決定方向,就靜觀其變吧。”
“你就不怕外人笑話咱們白忙了一場?”聲音低緩而刺耳。
“至少也忙了一場,且損失不大。還有就是,我們在意的人是不會笑話咱們的。”丘辰低垂雙目,思考着太太的話,點了點頭。隨後,他走至妻兒面前,打開雙臂,擁抱他們,像是融入了全新的世界。
“老闆,難得與您單獨會面,而我又是幹技術出身的,便不繞彎子了。我打算辭職,去勇團科技繼續發展。不過請您放心,我會恪守技術保密原則。”中午,念雲郎咖啡館的某個角落裏,核心技術人員的開場白很不開胃。
“既然如此,我祝你前程似錦。但是,你也的確是我執掌戚氏以來最不捨得放手的員工……所以,鄢禮,既然你是直言不諱之人,離別之際,可否告訴我,我哪裏做得不夠好,以至於留不住人才?”這番話使得留着一把絡腮鬍子的中年壯漢慢慢擡起頭來,接受一雙真誠而深沉的丹鳳眼的犀利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