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相謀妝 >第十一章:語出驚人
    於衆人殷殷切切的目光中,只聽得繆千里說:“王上,臣身子不適,先離開一會兒。”

    ……語出驚人。

    宴會上有霎時的寂靜,鄴王軒本來沉着的面容竟是稍浮出笑意,他揮了揮手,準了。

    繆千里面色通紅,三步並作兩步的趕緊離去了。

    帝太后面色稍顯焦急,以往這種場合,從未見過繆千里如此失態過,是怎麼了?

    黃樂心中微怔仲,連最能做主的繆千里都走了,那麼今日這事豈非是他放手讓鄴王軒全權看着辦了?

    蕭子都如璞玉的面容揚起一抹笑,輕聲道:“我與王上相交多年,能得王上青睞的女子,都是溫婉恬靜的女子,公主國色天香,在外又有美名,入了後宮定能贏得王上的心。”

    單單看公主玉在宴會上的所作所爲,都不會把她同溫婉恬靜這個詞聯想到一起。

    可是這麼誇讚人的話,明知道是別有用意,黃樂也只能聽着,受着。

    範由笑道:“公主若是得到了王上的心,往後還會愁王后之位麼?還是說,”他語氣故意一頓,笑看着公主玉,“公主對自己實在是沒有信心?”

    壞了!

    公主玉的性子最容不得別人激!

    話還未從黃樂喉嚨裏發出,公主玉就仰頭怒道:“誰說的!本公主有!”

    範由立即道:“那公主就是答應入宮爲妃了?”

    蕭子都微低頭,笑着搖了搖頭。

    範由說着走到正中央的位置跪了下來,俯身在地,道:“臣恭喜王上,賀喜王上。”

    由他帶頭,宴會上的衆人也都跪了下來,異口同聲道:“恭喜王上,賀喜王上。”

    公主玉被這番陣仗嚇着了,想要反駁卻實在是想不出任何的話來,黃樂長長嘆息一口氣,搖了搖頭。

    出長安宮門,已經是戌時了。

    長安宮長長的臺階上,趙方隨在黃樂身後而下。

    趙方道:“當初帶長公主出陵水城時,王上的意思是要坐大鄴的王后,如今只是一個妃位,若是回去王上怪罪……”

    “怪罪?!”黃樂氣極反笑,“被人隨便一激就能答應了妃位,大鄴國這麼多的官在看着,我還能當衆反駁公主,拉着她跑出來言而無信麼?!我丟不起這個人,傳出去趙國更是丟不起!”

    趙方小聲道:“可公主也沒有錯啊,都是那個什麼中大夫的咄咄逼人,公主纔會被他牽着鼻子走。”

    “像今天的這場宴會,隨便哪個公主來也比她能沉得住性子!就知道當初繆千里非要長公主來和親是有目的,如今這個目的我總算是看得透徹。”黃樂笑得涼涼,“長公主從出生被王上和王后捧在手心裏,什麼事都得要順着她來,着人上天摘月這麼糊塗的事都能幹得出來,還有什麼是她不能做的?他繆千里就是知道長公主的這種性子,所以纔會直接要求長公主來和親,說什麼嫡長公主更能表達趙國和親心之真誠,其實背地裏不就是想靠着這場和親,以一個小小的妃位讓咱們趙國難堪。”

    趙方心一顫,沒有想到這層和親,大鄴竟然算計的這麼清楚。

    可是現在知道了又如何,這份難堪是他們自己上趕着找來的,只能啞巴喫黃連,有苦難言了。

    “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趙方小心翼翼的問着,若是就這樣回去,怕是他們兩個人會成爲趙國的罪人。

    “他們大鄴想要趙國成爲一個笑話,哪裏是這麼容易的?”黃樂低頭想了想,一計忽然涌上心頭。

    繆千里是被張棣扶着出宮門的。

    坐上了馬車,繆千里就閉目靠在車壁上,他揉着肚子,一張俊臉是蠟白蠟白的。

    今天宴會上離去後,他就一直未曾離開過茅廁,本來他就不喜歡太過油膩的食物,拉了兩個多時辰,身體已經虛脫到了極限。

    張棣神色擔憂:“相國可是喫壞了什麼東西?”

    喫壞東西?

    繆千里涼涼一笑:“想來是有人覺得本相國的生活着實無趣,想要潤些色彩。”想起孟古宴會上看似不經意的作爲,他已經知道今日禍源是在何處。

    張棣今天並沒有進入長揚宮的宴會,所以對於宴會上的事情並不知情,聽得一頭霧水。

    繆千里又道:“從前還真是小看她了,竟然連本相國都能耍了,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她?

    張棣更是一頭霧水。

    那個她是誰?竟然連相國都敢耍?

    蘄年宮內,一位小太監瑟瑟發抖的跪在中央處,鄴王軒着一襲黑色繡龍紋長袍,揹着雙手站在小太監前方,蕭子都靜站在一旁。

    大殿之上出奇的靜,跪在那裏的小太監全身每個細胞都在顫抖,“回王上,奴才瞧得真真的,她確是看到了奴才往酒中下了藥。”

    “下去吧。”鄴王軒並不打算爲難這個小太監,揮揮手讓他下去了,小太監得此令,如獲大釋般站起身,正要遁了去時,蕭子都輕聲叫住了他。

    “今日一事,切莫不要向任何人提及,若是膽敢泄露半分……”

    後頭的話即便是蕭子都不明講,小太監也已經知道了,他顫抖着雙腿,連連道:“奴才知道,奴才定會爛在肚子裏,也絕對不會向任何人說一字。”

    蕭子都點頭,小太監匆匆的離去,半刻都不敢多待。

    “酒中有毒,是她親眼所見,在孤把動了手腳的酒給繆千里時,可她並未阻止他喝下去。”鄴王軒轉身看向蕭子都,問:“你離得她近,可曾仔細瞧過她當時的神情?”

    蕭子都微默,回想宴會上孟古的神情,那是一種緊張的心逐漸平復,漸漸的毫無波瀾。

    “神情到是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宴會上有一幕是我比較好奇的,她在爲我奉酒水時,曾經有意要接觸我。”他腦海裏又浮現了那個未曾拽向自己衣袍的手,從那一幕之後,他就一直在想她這個動作究竟是何意。

    是不是因爲知道酒中有毒,若是被鄴王軒喝了出了什麼事,自己性命會不保,所以纔會這麼緊張,想要借他之手告訴鄴王軒?

    可是這個結論在之後又被他給推翻了。

    鄴王軒把酒賜給繆千里時,是她奉的酒,一旦繆千里出了什麼事,她做爲當事人之一,一定難逃其責。

    左右都是死,她不可能做到那麼淡定。

    難道是……

    很快,蕭子都否定了心裏忽然冒出的想法,試探性的道:“會不會她只是一個普通被選入宮的婢女,姓孟也只是巧合?”

    鄴王軒微微一笑,是巧合麼?

    他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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