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相謀妝 >第十四章:再遇
    孟古抿脣未語,阿秀仰頭,神情孤傲:“你當時心裏是什麼滋味,在你搶走甘泉宮的工作時,我的心裏就是什麼滋味。”

    孟古道:“甘泉宮一事是季嬤嬤親點的,我們都無權干涉。”

    “呵呵。”阿秀冷冷一笑:“你這話拿去糊弄凝玉還差不多,寧香從前在時,季嬤嬤並未對你格外的看重,反倒是寧香走了之後,你竟然一躍我之上。看季嬤嬤這段時間如此看重你,連長揚宮這麼重要的宴會都讓你隨着去了,想來你沒少打聽她的愛好,送她禮物吧?”

    孟古長長嘆息一口氣,知道阿秀是什麼性子,所以不予她計較。

    忽然,一襲素衣長袍的俊朗身影撞入眸子裏,阿秀美眸一轉,突然甩開孟古的手,整個身子一下子趴倒在地上。

    “啊~”阿秀失聲尖叫着,眼淚簌簌的掉落,“孟古,我一心待你,可你總是視我爲敵,我說了,方纔宜春宮你推我害我受傷的事情我不予你計較,現在你還不信麼?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能不再視我爲敵?”

    一番劈頭蓋臉的話襲來,孟古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呆立,在她擡眼瞧見不遠處那抹背對着她們的素色身影腳步頓住時,才明白阿秀此舉何意。

    那一抹素衣身影,怕是隻看一眼就刻在腦海裏難以忘卻。

    蕭子都。

    聽凝玉說,長揚宮一望,阿秀就對蕭子都產生了濃濃的愛慕之意,身在浣衣房內,很少有機會可以碰見蕭子都一面,如今碰上了,阿秀自然不會錯過讓他多看自己一眼的機會。

    然而,蕭子都的身影卻只是停駐那麼一刻,連頭都未回,身影一閃轉了彎消失在她們兩個的視線。

    “鬧夠了沒有?”孟古眉心緊皺,對於阿秀的行爲很是反感,指着蕭子都消失的方向,問:“瞧見了沒有,你傾心傾力不惜摔倒自己演的一齣戲,在他眼裏卻連狗吠都不如,不覺得丟人麼?”

    “你!”沒有想到孟古會這麼不留情面的說自己,阿秀擡眼憤憤的看向孟古,咬牙怒道:“你懂什麼?!我在浣衣房裏熬那麼久,好不容易能夠有出頭一日,卻被你堵了去路,我不同你爭,再另尋一條路,又有何錯?!”

    “大錯特錯!”孟古沉着臉冷聲反駁:“你在宮裏這麼些年,不說咱們,就是近身伺候主子的那種大家出來的婢女,那些正兒八經的權貴又有哪一個會正眼瞧過一眼的?你想要在宮裏頭出人頭地,就拿出來你的真實本事,咱們雖然在這長安宮裏是最低賤的奴婢,但是骨子裏的這份傲氣要是丟了,就真的一文不值了。”

    她的一番告誡阿秀卻並不領情,不以爲然道:“繡房裏同咱們一起入宮的那個婢女,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能夠入得富貴的眼?孟古,憑心而論我比她的姿色要好上很多吧?憑什麼她都能攀上而我就高攀不上?”

    “她那是出宮給人家做了妾。”孟古愣了愣,隨即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你也願意做妾?”

    阿秀仰頭,態度堅決:“能夠給蕭二公子做妾,是多少人巴着等着呢,別說是侍妾,就算只是個暖牀的,我也是願意做的。”忽的上下打量了孟古一番,懷疑道:“你該不會還想着嫁給人做正妻吧?你也不看看咱們是什麼身份,就算是有幾分姿色,想要出宮已經是人老珠黃了,還想要做正妻?”

    阿秀嘲諷一笑:“孟古,你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吧?”

    “我不敢。”孟古冷冷反駁,對於阿秀充滿虛榮的極端想法感到渾身不自在,搖了搖頭,上前扶着阿秀起身,再一次冷冷勸道:“你想要以什麼身份生活,是你的事情。但是也要請你仔細的想一想,在深宮裏有多少奴婢是與他們能夠真正扯上關係的,即便是真的有了關係,她們的下場又是如何?”

    “收起你那高高在上教訓人的姿態吧!”阿秀早已對孟古的勸說不耐煩,憤怒的掙脫孟古,道:“有一句說的好,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不要把你的想法強行加到別人的身上。我並不覺得你比我高尚多少,別以爲你私下裏做的那些小動作我不知道!”

    言罷,阿秀不再讓孟古攙扶着她,自己一瘸一拐的往前浣衣房走。

    孟古待在原地搖了搖頭,道不同不相爲謀,今後還是離阿秀遠一點好。

    正要踏步追上去時,忽的有一隻手拽住她的胳膊,不等她驚叫出聲,一隻溫熱寬大的手就緊緊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只感覺天旋地轉,人已經被拽到了一旁的假山之後,假山石頭隔得後背生生的疼。

    孟古悶哼一聲。

    “是我。”

    沉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孟古驚魂未定的喘着粗氣,擡眸。

    逆着夕陽的餘暉,如詩如墨的縹緲眉峯映入她的眼簾,亦如五年前那場大雪裏的相遇,一襲月白錦衣長袍,襯得他更加的冷冽而又多姿。

    “方纔的一番言論說得很好。”繆千里一手仍舊捂着她的嘴,另一隻手把她牢牢的禁錮在自己的面前,脣角揚起一抹笑。

    孟古的呼吸漸漸的歸於平靜。

    “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是爲了什麼吧?”繆千里眼神微睥,又道:“長揚宮宴會上,你是怎麼知道我的酒有問題的?”

    孟古眨了眨眼睛,示意他鬆開手。

    繆千里這才鬆開了手。

    孟古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眉眼恭順的低頭:“因爲奴婢看到了,端給王上的酒被人動了手腳。”

    “既是知道,你當時近得我身伺候,爲何就不提醒我?難道你就不怕那酒中放的是劇毒,一旦我有了事情,你也要隨着一同殉葬。”繆千里眉峯微挑,“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怕嗎?”

    “怕。”孟古坦然答:“但是奴婢知道,相國一定會沒事的。”

    繆千里薄脣輕啓,吐出兩字:“原因。”

    “鎏金盤龍玉壺是御上親用,沒有人會大膽敢對王上的酒中動手腳。可是宴會上被動了手腳的御酒,卻被賜給了相國,也就證明宴會上一事,是王上和相國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孟古不動聲色的移動腳步,試圖拉開與繆千里的距離。

    初看到酒中被人動了手腳時,孟古不是不慌亂,但是在鄴王軒把酒賜給繆千里時,霎時所有的一切她都想明白了。

    宴會上看繆千里的態度,並不知酒中有問題,鄴王軒把酒轉賜給繆千里,就足以讓孟古想到了,鄴王軒知道酒中有問題。

    大鄴朝堂上幾乎全部都是繆千里的人,此時鄴王軒即便是再想要親政,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真的公然毒害繆千里,因爲一旦繆千里出了什麼事,朝堂上以繆千里爲首的官員勢必會大反。

    那麼鄴王軒的處境也是岌岌可危。

    想通這一層關係,孟古就明白了這酒不過是鄴王軒爲了發泄對繆千里把持朝政的不滿,故作的一個惡作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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