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約記得，這是在屋裏的那一個。他當時衝在最前面，之後被我一腳踢到牆角。之後我跟姬無夜打起來了，也就沒有再留意他。
雖然我不知道他當時的傷勢如何，也沒法估量自己當時下手的力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當時我隱約見着他是在動的，還在另外兩個的攙扶下躲到了屋外去。
換句話，他並沒有當場死去。
清平谷的醫術我見識過，他那最多是斷幾根骨頭的傷勢，不可能這麼莫名其妙就死了。
但事實上，現在他的人頭就出現在了這裏。
我沉默着，心頭隱隱明白到底是爲什麼。
白松要我死，第一次想得辦法很簡單，直接把我送進風口。如果在風口能留住命出來，那麼等着我的就是大賽，而且是不經過預選，直接對上他白松。
那時候，換作一般弟子在風口受了七的苦，對上他恐怕真的就死定了。
但這個如意算盤卻被姬無夜給壞了，姬無夜第一個跳出來向我挑戰。而也就在這接下來的兩場比試中，白松發現我似乎並不好對付。所以他就想對姬無夜一樣，就在今晚對我下蠱。等到比賽當日，直接引發蠱蟲，無論是用蠱蟲當場殺了我，還是利用蠱蟲製造機會殺了我，只要我踏上擂臺，對他而言就沒有任何區別。
因爲清平谷的擂臺上本就是百無禁忌，人家連殭屍都弄出來了，他用蠱蟲也算不得什麼。
最多是被人是藏着殺招，但這最多算是個頭，也算不得什麼。
畢竟，又有誰會真的把自己的底細泄漏給別人呢？這裏面，又有誰敢自己沒藏着幾招絕活留着保命？
把草叢合攏過去，心地整理了一下，讓這裏看起來就像沒被人動過一樣。
我默默站在這草叢前，沉默良久。
這位仁兄叫什麼我不知道，當他們也對我不懷好意，按我不應該糾結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就算是白松殺了他，在我的立場看來也無非是狗咬狗而已。
但是，這終究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因爲我而逝去了。
心頭那一抹難以自制的悲涼讓我很不好受。
“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和你是敵非友，但我也不想看着你這麼死……死了死了，一了百了。你我今晚既能碰到，那也算是一種緣分了。”
我朝着那草叢打了個稽首，俯下身子，盤膝坐在地上。往生咒的法訣被我緩緩輕吟。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
……
第二一早，我剛從入定中醒來，薛曉婉就推開房門進來了。她看我已經可以坐起來修煉，嘴角泛起一抹淺笑。
“你這也是一刻都停不住，傷還沒好就開始修煉了。快躺下，修煉也不差這幾的。”薛曉婉笑着走到我身旁，扶着我的肩頭就要讓我側身躺下去。
我沒有動彈，倒是反手抓住了她扶着我肩頭的手。
薛曉婉愣了一下，轉而就是滿臉她通紅，喃喃道：“你……你幹什麼……”
我一陣哭笑不得，把她的手放開，道：“我什麼時候能去找白松打這最後一場？”
薛曉婉想了想，道：“明月道長沒，不過怎麼着也得等你的傷勢恢復吧。”
薛曉婉驚道：“這怎麼行，你的傷勢就算再快，也要至少半個月才能勉強恢復，你現在怎麼能上場？！”
我緊咬着一言不發，一想到鬼媳婦現在的情況，我的心裏就像被刀割一樣難受。
薛曉婉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異樣，遲疑着道：“怎麼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鬼媳婦……撐不住了。如果三之內我拿不到回魂丹，鬼媳婦恐怕……”道這裏，我自己都能聽到自己聲音的顫抖。我原以爲我很堅強，能夠儘量平靜地把這件事情出來，但真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依然無法面對這個事實。
薛曉婉震驚地看着我，滿臉不敢相信之色。
“怎……怎麼會呢？這一年多她不是都沒什麼嗎？！”薛曉婉驚道。
我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情起來有些複雜，等這裏結束後我再告訴你。不過，你一定要幫我！三之內我一定要和白松比最後一場，我一定要拿到回魂丹！”
薛曉婉滿臉焦急，柳眉緊鎖，良久才道：“我現在就去找明月道長。”
我點了點頭：“好，麻煩你了。”
薛曉婉走了，我焦急地在屋裏等着。原本想練功平靜一下，但卻發現我的精神根本無法集中，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要等薛曉婉的消息。
但是半過去了，薛曉婉卻還沒有回來。正當我心頭急躁的時候，忽然就聽外面響起一陣嘈雜聲，其中似乎隱約還有薛曉婉的聲音。
我心下疑惑，下了牀朝房門口走去。
推開房門，就見薛曉婉被兩個女弟子壓着，正朝這裏走來。在旁邊，還有白松和不少清平谷的弟子。
一見薛曉婉被反扣着雙手，我心頭就是一股怒火升起。
“你們幹什麼，放手！”我厲聲喝道。
那兩名女弟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松。
就見白松哈哈一笑，道：“左源師弟醒了啊。好啦，都到這裏了，快放開薛師妹吧。”
那兩名女弟子這才鬆開了手。
薛曉婉一脫身，立刻就奔到了我身邊。她兩眼通紅，面容憔悴，看起來似乎還受了點傷。
“左源……我……我被他們攔住了，出不了谷……”薛曉婉低聲道，她的聲音裏充滿了焦急和無奈。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壓着心頭的怒火，冷聲道：“白師兄，你這是要幹什麼？”
白松微微一笑，道：“左源師弟，咱們清平谷有清平谷的規矩，這隻要進來了，沒事兒可是不能隨便往外亂跑的。而且薛師妹嘛，以前就有偷偷跑出去的記錄，這次誰知道她是不是又要偷溜呢？”
我沉聲道：“是我讓她去幫我找明月道長的，我有事要見明月道長。”
白松呵呵一笑，道：“左源師弟，明月道長平日裏事務繁忙，也不是誰都能找着的。他既然讓我代爲管理這清平谷，那左源師弟有什麼事找我便是，也不用什麼都去麻煩明月道長。”
我冷聲道：“我的事你解決不了。”
白松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笑意，道：“解決不了？這清平谷裏，有什麼事情是我解決不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