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一心想包庇孫女的老夫人也不淡定了。
簡直是胡鬧！
“趙嬤嬤，出來！”老夫人怒道。
祠堂內一片安靜，安靜得都能聽見老夫人和元正榮粗重的喘息。
沒人出來。
元正榮額頭青筋暴起，怒道：“去把那個老婆子給我揪出來！”
幾名下人得了受命，在靈牌前拜了拜，便繞到後面。
靈牌後面有一點小空間，掀開簾子一看，果然有一個四五十歲年紀，身材臃腫的婦人抱着食盒，縮在小小的空間裏。
衆人見着那幾個僕人在靈牌後面動作了一番，之後起身對元正榮遲疑道：“老爺，是趙嬤嬤，只是……”
“只是什麼！”元正榮怒道。
大夫人也想知道趙嬤嬤怎麼了，明明早點出來老爺還不至於更生氣，卻不知爲何一直不肯出來，莫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猜測着便心下有些緊張。
畢竟趙嬤嬤是看着自己長大的，陪自己從孃家嫁到這裏來，感情深厚如同母女，但眼下老爺正生氣，所以她也不好出聲詢問。
僕從欲言又止：“趙嬤嬤卡住了……”
此話一出，元正榮只覺氣到頭痛，吼道：“給我拉出來！”
趙嬤嬤早就聽見了外面的動靜，沒想到元彩雲竟然會供出自己，枉她還給元彩雲帶了許多喫食！
她本早就想出來，也不想惹老爺更生氣，卻無奈空間有點狹小，進的來出不去，一直擠着悶得心口有些難受，見着四肢都被人捉住往外拉扯，終於出去有望，一時有些心情複雜。
趙嬤嬤的姿勢有些怪異，食盒抱在肚皮上，雙手抱着食盒，雙腳盤在身前，所以她沒辦法使勁，幾個僕人雖說捉住了她的四肢，但腰和屁股卻是卡得死死的，幾番來回之下幾人都面色通紅，無力地撤開，垂手看向老爺。
元正榮臉青一陣白一陣，瞪了眼大夫人，道：“你教出來的家僕，你教出來的好女兒！你去給我把那婆子給弄出來！”
“是。”大夫人面色爲難地上前，剛繞過靈牌忽然趕緊回去拜了拜，見老爺神色這纔好看了點，方鬆了口氣，繞到靈牌後面，掀開布簾，見到趙嬤嬤一副很難受地蜷在裏面，心下也不好過，便拉着趙嬤嬤的雙手往外扯。
“你們幫一下大夫人！”元正榮道。
幾名女婢便上前抱住大夫人的腰，一起往後使勁，見到擺放靈牌的香案有些不穩當，便遲疑地想鬆手，卻聽到大夫人道：“再……加把勁！還差……一點……”
“啪嗒”一聲，趙嬤嬤被帶了出來，摔在大夫人身上，食盒掉在一旁，裏面的桂花糕、瓜子等灑落一地。
“逆女！”老夫人氣道，“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正這時，香案晃了晃，隨着“噼裏啪啦”一連串聲響，上面擺放的一衆靈牌都滾落了下來，摔在地上，香爐砸下來，香灰撒了一地，擺放的祭品也落到靈牌上面。
祠堂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元正榮的一聲怒吼打破了祠堂的空氣：“你們乾的好事！看看你們做的事情！這都是我元家的列祖列宗！看看你們！”
他提着衣襬，全然不顧自己是丞相的形象，一腳一腳踹在大夫人身上，同時氣道：“你嫁入我元府已久，你早就不是韓家的人了！這些列祖列宗，就是你的列祖列宗！你一向不管教女兒，我因喜歡你便也由你去，如今你這般是要翻天了嗎！”
趙嬤嬤擋在大夫人身前，哭道：“老爺息怒！夫人也是疼憐女兒，疼惜老爺您與夫人的骨肉啊！是老奴不好，擅自藏在了靈牌後頭，還望老爺放過夫人！”
“你這惡奴還有臉說！”元正榮看着趙嬤嬤就氣不打一處來，對於韓氏他還是有些顧念夫妻之情，然而對於這個嬤嬤，他卻是半分感情都沒有，當下便狠狠踹了幾腳，命人拉了開，氣道，“夫人行事魯莽也便罷了，你個惡奴非但不勸說，反而幫着做盡惡事，如今還進了我元家先祖靈牌後面，擾我列祖列宗安寧！”
“來人啊，把這惡奴拖出去亂棍打死！”元正榮氣到眼角一跳一跳。
“老爺！求老爺開恩，求老爺顧念我與趙嬤嬤多年情誼！趙嬤嬤於我便如同母親一般，妾身實在不忍見趙嬤嬤如此啊！”大夫人趕緊上前哭道，扯着元正榮的衣襬，卻被元正榮一腳踢開。
“如此惡奴，留着無用！拖出去！”元正榮揹着手不理會。
“夫人！夫人！……”趙嬤嬤被僕從拖了出去，聲音越來越小。
沒想到這次竟然賠了趙嬤嬤一條性命，元彩雲只覺渾身一個哆嗦，餘光掃到大夫人怨毒的眼神時，顫聲道：“大娘，你這樣盯着我做什麼，我害怕……”
老夫人見了，看到了大夫人的眼神，心裏一個咯噔。
元彩雲做了再多錯事，畢竟是她的孫女。
當下便上前打了大夫人一巴掌，怒道：“你做什麼這樣看着彩雲！趙嬤嬤是自尋死路，與彩雲沒有半分關係！”
“是。母親教訓得是。”大夫人收斂了眼神，擦了擦淚，“我只是一時氣急，以後不會了。”
“希望你真的不會了。”老夫人嘆了口氣。
大夫人擡頭，卻正好見到老夫人身後的元思璃脣角一絲冷笑，只覺心口一緊。
都是元思璃！都是她！若不是她故意設計，怎會讓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元月靈深深地伏在地上，害怕父親也會打自己，小小的身子顫抖得讓老夫人心疼。
元正榮卻是看到女兒，氣道：“你們倆一點都不懂事！讓你們靜思己過，就來給我偷樑換柱！直到出嫁之前，你們都別想祠堂！韓氏，你教女無方，教奴無方，罰你在祠堂跪一個月！”
說完振袖而去。
老夫人嘆口氣，搖頭道：“這已經是你們父親開恩了，你們倆這回要好好反省反省！思璃，我們走。”說完睨了一眼韓氏，便由元思璃攙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