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藉口趙嬤嬤之死,傷心過度,一連幾日閉門不出,元思璃樂得一個人陪着老夫人飲茶。
那日她猜出元月靈和元彩雲的抄寫是丫鬟代勞,本想去借口婚期將至,讓元月靈當場寫幾個字送她的,沒想到這一手還沒用上,竟發現了更大的事。
要說也是元月靈自掘墳墓,一向驕縱慣了就無法無天起來,竟然在祠堂還要作威作福。事情進展這樣順利,元思璃也是意料不到的。
她悄悄勾起嘴角,聽見老夫人一聲長嘆,便擺出一臉關切的樣子,柔聲道:“祖母,你怎麼了?”
“唉,祖母憂心啊!”老夫人將茶碗放下,眉頭緊皺。
“祖母還是注意身子要緊。”元思璃輕輕給老夫人捶腿。
“你看那韓氏,教出的女兒不成樣,還帶壞了彩雲……唉!把正榮都氣成什麼樣子了!偏偏她自己也是不不省事的主,因爲趙嬤嬤的事情一直心裏記恨着我們吶!”
“祖母這話說的。大娘就算和趙嬤嬤感情再深,也和我們是一家人,怎麼會記恨她的母親和夫君呢。”元思璃一臉純真地眨眨眼。
“你看她一連幾日不肯出來,這不是怨恨是什麼!到時候弄得我和正榮反而裏外不是人,說我們是虐待了她!”老夫人越說越氣。
元思璃趕緊拍拍老夫人的背,遞過去茶水,心中冷哼。
韓氏用的是苦肉計,想要奪回老爺的寵愛,免得其他人有機可趁,或者是讓自己女兒能夠出來,這老夫人又何嘗不是對自己用的苦肉計?
經歷那些,想必老夫人又是不忍責罰自己孫女了,但被罰之事總歸起因在她這裏,是元月靈和元彩雲得罪了她纔會進了祠堂,所以這是想從她這裏下手呢!
元思璃笑道:“祖母,聽說過幾日就是大成佛寺的齋禮?”
老夫人見元思璃話鋒一轉說到其他地方,有些不滿,卻也不好表現出來,點點頭道:“是的,還有三日。”
“思璃聽說大成佛寺的齋禮向來很壯觀,每年都會有各家小姐抄寫了佛經掛在上山路上?”
“是。不過這壯觀歸壯觀,我們元家是從來沒讓小姐們參加過的。”老夫人眼神有些迷茫,不知道元思璃這麼關注這個做什麼。
“爲何我們不參加?那日我看到月靈和彩雲的字,很是好看,這樣的字抄寫了佛經,掛在山路上給人觀看,想必也是不遜於其他家姑娘的。”元思璃自顧自道。
“我們元家豈會參加那些東西!那些抄了佛經掛出去的姑娘們,無非就是想謀個好名聲,但是正榮可是相爺,我們元家的姑娘還有不好嫁的道理?”老夫人一向看不起這些,嗤了一聲。
“祖母。”元思璃勸道,“這下人的嘴說是要管住,可又哪是能管住的?他們隨意一說,將前幾日祠堂發生的事情往外一抖,月靈和彩雲的名聲就算是毀了。”
“他們敢!”老夫人怒斥道,打斷了元思璃的話。
元思璃也不惱,繼續道:“哎呀,祖母,這祠堂的事情鬧這麼大,指不定外面早就已經傳遍了呢。”
元思璃繼續道:“思璃也是想月靈和彩雲的好,祖母想啊,字如其人,如果月靈和彩雲的字能在外面大放光芒,肯定會被傳出好名聲,到時候即使聽聞了祠堂的那件事,別人也肯定會覺得是有什麼隱情,或者是錯誤的呢。”
“再說,抄寫佛經也算是還了大鬧祠堂的罪過,興許爹爹一個高興,還能讓她們早點出來。”
老夫人越聽越是這個理,讚許地看着元思璃,道:“思璃啊,祖母沒想到你性子竟然如此好。那月靈和彩雲太驕縱,一向對你欺負,祖母是這幾日才從下人口裏聽說,沒想到你竟然不計前嫌,還這樣爲她們的出路着想!”
說着老夫人便拿袖子擦了點淚花。
元思璃心中冷笑。
才從下人口中聽說?
她要的,不是隻讓她們在元府丟人,還要她們在天下人面前丟個徹徹底底!
面上卻不動聲色,笑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再怎麼樣,也總歸是姐妹不是?”
“還是思璃懂事。”老夫人揉了揉元思璃的頭。
這事便定了下來,老夫人吩咐下去,讓元月靈和元彩雲三日後一人抄寫一份佛經交上來。
正在祖孫二人聊天時,元正榮下朝歸來,看到自己的三女兒笑着,只覺得滿室的光華都在她一人身上,一時有些愣怔。
他怎麼覺得自己這個三女兒有哪裏變了?
之前相貌很美,但氣質唯唯諾諾,如今大方起來,卻是更加耀眼了。
祖孫二人見到元正榮,老夫人笑道:“愣在那做什麼,下朝了就過來坐着歇歇。”
“是,母親。”元正榮剛坐下,就聽見有下人跑過來嚎道:“不好了老爺,夫人暈倒了!”
“什麼?”元正榮“刷”一下站起。
下人兩腿抖着:“大夫人這幾日都不肯喫東西,還不讓我們說出來……”
“你說什麼!不讓你說你就真的不說嗎!”老夫人站起,兩眼瞪着。
“大夫人出了什麼事,唯你是問!”元正榮急急跑了過去。
這個夫人性子不好,但他就是喜歡。他也知道趙嬤嬤的事情傷了她,沒想到她卻絕食。
心如亂麻之下跑到大夫人房裏,見到躺在牀上面色蒼白的韓氏,只覺心中一痛,走過去握住韓氏的手,柔聲道:“你這是做什麼!”
大夫人剛剛醒轉,見到夫君來了,扯出一個慘淡的笑:“月靈在祠堂裏面,直到出嫁都不能出來見我這個娘,而被我視作母親的趙嬤嬤也走了,我……我難過……”
元思璃攙着老夫人趕到時,正聽見元正榮柔聲勸慰大夫人道:“好好好,我這就把月靈放出來好好陪你,只是你要好好管教,不可讓她再胡鬧!”
“多謝夫君。”大夫人眼角落出淚花,更讓元正榮看了心痛。
元思璃不由心中冷哼。
她這父親還真是被韓氏拿捏得死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