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之墨香 >062 雒陽花 章 臺路 下
    關中平原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宛之利,被譽爲金城千里、天府之國。.biquge長安城地處關中南部,背靠秦嶺,北臨涇渭,東有潼關、大河之險,西有漢中、隴山之固,易守難攻,漢高祖劉邦定都於此,盡得地勢之利。

    至新朝王莽之時,天下大亂,民不聊生,赤眉軍百萬之衆蜂擁入關,燒殺擄掠,掘陵盜墓,關中人去八九,赤地千里,再不復天府之實。

    後劉秀稱帝,遂將都城定在關東雒陽,長安自此漸漸沒落,但仍爲天下雄城,又因漢帝祖陵大多在此,隸屬三輔要地,另有西都之譽。前代經史大家班固曾作《兩都賦》,並舉雒陽、長安之利。

    長安西郊,建章宮故址。

    雒陽大雪紛飛之時,長安一帶已是雪後初晴,放目望去,但見山舞銀蛇,原馳蠟象,天地之間盡是粉妝玉砌。

    呂布手執方天戟,胯下赤菟馬,踏過早已結成堅冰的渭水,抵達長安城西的建章宮遺址外,與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的司馬貂、高順會合。

    “代郡高順。”高順與呂布尚是首次相見,主動報上名號。他身高不下於八尺,手執鐵矛,甲冑在身,更顯得威武雄壯。

    呂布見高順氣勢不凡,倒也沒有小覷,頜首致意,卻未報上名號,在他看來,對方勢必早知自己來歷。

    當年龍城一戰,呂布受傷頗重,在胞妹珞伽的暗中掩護下,與閻妍得以南下幷州,潛居太原城中養傷,至數月前方徹底痊癒,隨即接到滄月傳去的訊息,邀其至長安城外相會。

    “滄月仙子何在?”呂布不見正主,不由出聲相問。

    他身形雄偉如山,赤菟亦是馬中王者,比旁邊的高順、司馬貂高出好大一截,看上去頗爲怪異。

    “此番建章遺址尋寶之事,涉及多方勢力,弊主已然入內,以免被他人捷足先登。”司馬貂依舊一身漢家女郎打扮,聞言嫣然一笑,仰首作答,“呂壯士既已到來,就請隨我兩人入內,與鄙主滄月會合。”

    呂布微一頜首,不復言語。

    建章宮建於漢武帝年間,規模宏大,有“千門萬戶”之稱,雖在長安城外,卻有飛閣輦道跨過城牆,與城內未央宮直接連通;地面另有大道直達章城門,供朝野臣民往來使用,是爲章臺路。

    因能連接武帝時期最爲重要的兩座宮殿,章臺路兩側極爲繁華,妓館酒肆林立,多有勳貴子弟、豪傑智士流連其間。曾有“走馬不上章臺路,日暮長安無歸處”之說。

    然而,遭受新朝末年赤眉軍的狂暴洗劫之後,建章宮早已成爲一片廢墟,只留下些許殘垣斷壁,似在對人述說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呂布跟隨在司馬貂、高順身後,看到的正是這樣一番景象。

    穿過宮殿北部的太液池、三神山廢墟,三人很快來到南部的前殿遺址。遺址西側有一五十丈許的高臺,上面立有祭天金人,舒掌捧着銅盤玉杯,承接風雪雨露,雖已殘破,至今猶存。

    臺上祭天金人頗有來歷。漢武帝元狩二年,冠軍侯霍去病兵出河西,擊破匈奴休屠王,獲其祭天金人,以之作爲戰利品,運回長安,置於此臺,以誇耀大漢武功。

    呂布三人留下馬匹,徒步登上高臺,只見臺上已有百十來人,分作三處站立:北面一前一後,只有兩名身姿妙曼的女郎,正是滄月、杜玉蟬;西邊當先站立者爲李儒、華雄,兩人身後另有軍中銳士十人;東邊足有上百人,裝扮雖不相同,卻都頭裹黃巾,爲首一名高瘦道人,卻是張寶。

    “在下李儒,可代主公董卓擔保,無論此間發生何事,長安駐軍決計不會插手!”李儒面無表情,語聲冰冷,“王莽寶藏,我方當佔五成!”

    長安城雖非董卓轄區,卻是西涼軍隊在駐守,與董卓淵源頗深。

    “這卻巧了,我方也要五成!”張寶嘿然一笑,眼中神色難明,“若無我太平道搬山道人、卸嶺力士,不知諸位要如何開啓新朝寶藏?”

    “嗯哼~!”滄月依然一襲西域胡女裝束,並以黃紗蒙面,發出招牌式的輕哼,用手一指剛登場的呂布,“奴奴只需四成,所憑者,無非五原呂布,以及藏寶地圖一張。”

    此言一出,李儒、張寶等人俱都面色一變。

    自彈汗山、交河城、龍城三戰之後,五原呂布已有“飛將”之譽,放眼西北羣雄勢力,豪傑智士雖多,卻有誰人膽敢輕視於他?縱使董卓、張角親至,也得讓他三分!

    只是衆人百思不得其解,爲何“吉祥天”滄月竟與鮮卑大敵呂布湊到一起?二者究竟是何種關係?

    但李儒、張寶均是久歷風浪之輩,眼前自不會糾結於此,心念電轉之間,腹中已有定計,兩人對望一眼,似有默契。

    張寶首先開口道:“既是如此,新朝寶藏,我方只取三成。”

    “剩下三成,李某代自家主公應下了!”李儒也無異議。

    兵法有云: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戰者也。司馬貂面露得色,邀請呂布南下加盟之事,正是她獻給主上滄月的計謀。

    有此一人,勝過千軍萬馬!

    “三方利益分配既已定下,還請滄月仙子出示藏寶地圖!”張寶目視滄月,強壓心下急迫之意。如今太平道在關東起事在即,急需大量財物打點朝堂實權人物,新朝寶藏出現得正當其時。

    滄月以目示意,司馬貂自懷中掏出一卷帛書,上前交給張寶,“按圖中所示,寶藏雖在高臺之下,開啓機關卻在章臺路上。”

    張寶接過帛書,有些不以爲然,他教中搬山道人、卸嶺力士均精於挖掘之術,既知新朝寶藏所在,只需暴力破開即可,哪管甚麼機關?

    司馬貂似已看出張寶心中所想,警示道,“臺內藏有硝石、丹砂等物,若觸動防盜機關,則方圓數裏範圍,將盡數化爲絕地!”

    “魯天官,該你出馬了!”張寶望向身後一名高大冷峻的男子。

    此人由“上師”于吉推薦而來,在太平道中被尊爲“發丘天官”之職。據說他本是先秦“匠神”公輸班的傳人,身後另有神祕勢力支持,于吉再三叮囑張寶,必須以禮相待。

    此人雖接受太平道“發丘天官”一職,卻並不受張寶兄弟三人管轄。若非必要,張寶委實不願動用這位自稱魯絕的陌生男子,只因對方出手的代價極高,無論寶藏多少,他均要拿走半成。

    “還請二將軍令人清開臺上積雪!”魯絕接過藏寶圖,仔細閱覽之後,卻不前往南面裏許之外的章臺路,反對張寶提出要求。

    太平道搬山道人、卸嶺力士兩隊人馬,擅長的本事實有差異,前者粗通機關之術,但以暴力破解爲主;後者則以力大見長,精通挖掘之術。

    張寶一揮手,身後自有一衆卸嶺力士上前,揮動手中器具,不過頃刻之間,臺上積雪已被清掃一空。

    魯絕舉步上前,在高臺之間緩緩走動,雙目如電,審視着腳下的石塊,偶爾腳下用力,不住側耳傾聽,神情極爲專注。

    滄月、李儒等人均無不耐之色,張寶既然敢讓此人出手,必然有着極大把握,新朝寶藏非同小可,機關自然不易破解。

    相傳新朝王莽敗亡之前,暗中組織親信人手,將宮中珍寶盡數運出,藏於關中一帶,參與之人被盡數屠殺,只留下一卷藏寶圖,在戰亂中失落。時隔一百餘年之後,該圖輾轉落入滄月手中。

    滄月雖有藏寶圖,明知寶藏機關所在,卻不知如何開啓,於是尋得太平道相助;而關中一帶乃是董卓等人的地盤,自然離不開對方的支持。蓋因這般緣故,纔有今日合作取寶之舉。

    魯絕足跡踏遍高臺,最終停在祭天金人下方,仰頭注視良久,忽地縱身躍起,幾個起落之後,來到金人舒展的手掌之間。他順着金人雙目往南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正是章臺路一處酒肆廢墟。

    “搬山、卸嶺,各出十人隨我前去!”魯絕躍下金人,衝張寶等人道。

    張寶一揮手,身後自有一隊道人、力士走出,緊隨魯絕往南奔下高臺。

    眼見魯絕等人抵達章臺路南,清開地面殘雪,在廢墟之中一通操作,衆人腳下忽然傳來一陣“軋軋”的機關聲響,高臺西南一處六尺見方的石板陷了下去,剛好成了通往下面石階最頂的一級,令人歎爲觀止。

    “某來開路!”華雄大喝一聲,掌中鳳嘴刀一揚,就要先行步入石道。

    “且慢!”李儒伸手一攔,他雖不通機關之術,卻知這等藏寶之地,大多伏有多重機關,雖已開啓入口,其中未必安全。

    張寶心下略感失望。在他看來,當前雖與場上兩方人馬合作,但就教中大計而言,李儒一方實爲潛在敵手,若能在此折損一二,自是再好不過。

    滄月等人一見李儒此舉,略一思索,頓時明白其中道理,俱都止步不前,只待魯絕從臺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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