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得到汴水、河陽兩地的戰報，心中的喜悅蓋過憂慮。</p>
不管怎麼說，河陽都是他袁本初名下的戰績，對比汴水曹操、鮑信的失利，更能襯托出自己的英明神武。</p>
陸翊、珞伽的功成身退，也讓袁紹感到滿意，連帶着對王匡當初那一點不快，也都消失無蹤。</p>
“主公，南匈奴於夫羅的使者在外求見”逢紀入帳稟道。</p>
袁紹一聽，不由喜出望外，欣然道，“快請進來”</p>
片刻之後，一名身材高壯的匈奴少年步入帳來，朗聲道，“小子劉豹，奉父大單于之命，前來拜見袁將軍”</p>
昔日，漢高祖劉邦爲了安撫匈奴，曾將宗室之女作爲公主和親，嫁給冒頓單于，其子孫之中，常有以劉爲姓者。</p>
建武初年，匈奴烏珠留單于之子、日逐王攣鞮比，因爭位失敗心生不滿，自稱呼韓邪單于，進入西河美稷定居，是爲南匈奴。</p>
於夫羅是攣鞮比的嫡系子孫，也就是冒頓單于的子孫，他的兒子仰慕中原繁華，自行起名劉豹，並不算逾矩。</p>
劉豹雖然還不到十二歲，但體形高大壯實，已經與成年男子相差無幾，只是眉宇之間，尚有幾分稚氣。</p>
汝南袁氏家學淵源，對南匈奴這段歷史十分清楚，絲毫不覺奇怪。</p>
袁紹見劉豹顧盼自若，毫無侷促之意，不由笑道，“阿豹年少有爲，於夫羅有子如此，讓人豔羨”</p>
“此前將軍派人相邀，大單于被國事所擾，未能及時答覆。”劉豹侃侃而談，“近日國事一了，立即派小子前來，我南匈奴一族，願爲將軍效命”</p>
劉豹這番話，說得挺有技巧，真相當然不是這樣。</p>
於夫羅原本在觀望，他與張楊相互串聯，眼見河陽之戰盟軍勝出，自然作出選擇，打算依附袁紹。</p>
袁紹雖然看穿真相，卻並不揭穿，大笑道，“能得貴部相助，正是關東百姓之福。我正愁平皋騎兵不足，欲調貴部前來，不知可否”</p>
“既爲將軍效命，自當遵從將軍調遣”劉豹顯然早得授權。</p>
袁紹欣然道，“事不宜遲，就辛苦阿豹再跑一趟”</p>
南匈奴劉豹前腳剛走，營外就有上黨張楊的使者求見。那使者來到帳內，結果不出袁紹所料，張楊決定南下投效。</p>
送走張楊的使者之後，袁紹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覺暢快至極</p>
野王，縣衙大堂。</p>
有人不請自到，一襲黑衣，身姿綽約，揹負雙劍，正是張燕。</p>
“張將軍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陸翊問道。</p>
早在中平二年，張燕就率黑山軍歸附朝廷，被封爲平難中郎將，官職尚在陸翊、珞伽之上。</p>
昔日天擎峽一戰，陸翊與張燕曾有一面之緣，後來從師兄韓龍口中，又得知此女與“大賢良師”張角頗有淵源，但其中詳情，卻並不瞭解。</a>
張燕微微一笑道，“在下此番前來，是想與陸兄做一個交易。”</p>
此時，場上除了珞伽，史阿也被陸翊派人請了過來。</p>
聽到張燕這話，三人對視一眼，才由陸翊繼續道，“我等洗耳恭聽”</p>
“拿在下所知太平道祕密，換陸兄出任黑山軍大首領。”張燕語出驚人，“不知道這筆買賣，陸兄有無興趣”</p>
黃巾張角兄弟被朝廷鎮壓之後，仍有太平道信徒在各地舉事，但爲避風頭，大多不以黃巾爲號。</p>
黑山軍，正是其中規模最大的一支，足有百萬之衆，盤踞在司隸、冀州、幷州交界的黑山、漳水一帶。</p>
可戰之兵，即使十不存一，黑山軍也有將近十萬士卒。放眼當今天下，無人能夠忽視這股力量</p>
張燕見狀，嫣然笑道，“行或不行，陸兄大可一言而決”</p>
“既然來了，恐怕就由不得你來作主”珞伽星眸一寒。</p>
“三位俱是煉神強者，在下自然不是對手。”張燕神色自若，悠然道，“不過以強凌弱，好說卻不好聽，恐怕並不符合墨家的信念”</p>
珞伽一怔，不知如何回答。</p>
張燕所提條件，看起來便宜都被陸翊等人佔了，三人又怎好真的動粗</p>
陸翊略一思忖，問道，“這個大首領，是否受其他人管轄”</p>
“一旦陸兄出任，自然不再受人管轄。”張燕肅然道。</p>
陸翊隱約猜到背後原因，果斷道，“既然如此，陸某答應你了”</p>
雒陽，相國董府。</p>
東郊炫耀武功之後，董卓剛回到相府，就迎來關中過來的一位客人。</p>
來人五旬左右，白麪長鬚，相貌威嚴，正是西北名將蓋勳。</p>
蓋勳本在京兆尹任上，曾與故交皇甫嵩暗中商議，欲起兵討董，卻因韓遂叛軍牽制，未能成行。</p>
皇甫嵩時任左將軍，率精兵三萬，屯駐在右扶風。</p>
近日，董卓以遷都爲由，徵皇甫嵩爲長安城門校尉，欲解除對方兵權。同時派人召蓋勳入朝，以爲議郎。</p>
軍中長史梁衍向皇甫嵩進言，“董卓寇掠京師，廢立天子，殘暴無道。如今徵召將軍，將軍若從，輕則有牢獄之災，重則有安危之禍。”</p>
他見皇甫嵩沉默，繼續道，“董卓陳兵雒陽，倘若天子西來，將軍可率大軍迎接至尊，奉旨討賊，袁氏西征，將軍東伐，必擒董賊”</p>
梁衍這番話，聽起來可行，卻忽略了韓遂叛軍的威脅。</p>
自從董卓入京，韓遂等人就變得十分古怪，既不進攻，也不退兵。皇甫嵩沙場經驗何等豐富，結合董卓出身性情，很快判定二者已有勾結。</p>
倘若聽從梁衍之意起兵，關中必將掀起一片血雨腥風，刀兵之下，恐怕天子百官全都難以倖免。</p>
皇甫嵩權衡再三，最終應徵。</p>
失去了皇甫嵩這部精兵，蓋勳獨木難支，無可奈何之下，來到雒陽。</p>
“呃哈哈哈呵”董卓見到蓋勳，十分高興，“你我同出邊郡，常年從軍，實有同袍之誼。元固可爲越騎校尉，留在某家身邊參贊軍機”</p>
如今董卓行事，越來越隨性，他一高興，又額外給了蓋勳一個官職。</p>
蓋勳入朝，本就另有所圖，對此毫不介意，當即接受。</p>
兩人正在交談之際，門衛來報，府外河南尹朱儁求見。</p>
董卓有些意外，讓人帶上堂來。</p>
“相國，朱某今日不請自來，只因有些事情，不吐不快。”</p>
朱儁直截了當道，“沙場爭戰，生死本是常事。但焚燒俘虜，殺良冒功，絕非軍中勇士所爲還請相國明令禁止”</p>
“某家百戰百勝，萬事取決於心。”董卓勃然變色道，“朱府君且不可隨意妄言，以免玷污某家刀劍”</p>
朱儁爲軍中宿將，董卓對他略有幾分欣賞，否則早已當場斬殺。</p>
“縱以武丁之賢明，尚且主動徵求諫議。”蓋勳見狀，慨然道，“況如卿者，何欲杜人之口”</p>
武丁，殷商有名的賢王，任用賢能，勵精圖治，開創一代盛世。</p>
“呃”董卓神色一凝。</p>
蓋勳不再說話，只是緊盯董卓。</p>
“呃哈哈哈呵”董卓縱聲大笑，霍然起身道，“元固所言甚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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