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亂唐玄俠錄 >第五章 孤膽對羣邪 淨土成修羅
    馮世恩糜爛的血肉,雜雜碎碎地噴濺在大雁塔基座周圍,嚇得一旁僧衆喃喃恭誦起佛號來,跟着「當」的幾聲,那隻板斧一跌一跳地滾落在自己主人身旁;突然間,一道張牙武爪狀的閃電自空中「滋」的一聲,閃了過去,將塔頂佇立那人的臉龐照掠了過去,韋寄凡自塔下仰望,定睛一瞧,心中暗道:「神策軍中尉-秦宗元!」

    這塔上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的漢子正是神策軍中尉-戚宗元,戚宗元原本使得一對熟銅殺手鐗,自帶領神策軍以來,屢屢替朝廷創建奇功,更與內廷宦官交好;內廷宦官爲了拉攏神策軍以爲己用,對戚宗元更是多加拉攏利用,後來竟使手段唆使當朝天子-李純將國家授與武官最高榮譽的「盤龍鋼鐗」賜給了戚宗元;朝廷內宦假借國家重器市恩私人若此,朝政糜亂,可見一番!

    而這份「盤龍鋼鐗」的殊榮自大唐開國以來也只有秦叔寶一人曾經獨得,因此戚宗元在朝野上下名頭甚爲顯赫,韋寄凡便在大理寺見過他幾次,因此對此人名頭、相貌甚爲熟悉。.shung

    戚宗元對於馮世恩的死,一臉漠然,毫不在意,居高臨下,冷冷望着韋寄凡道:「鬼頭忌!想不到你小小一名大理寺劊子手竟然有如此身手?原本以爲你只不過刀磨的比別人勤快些,落刀來得比別人俐落些,讓那羣孤魂野鬼把你給捧上了天!想不到,你還真的有兩下子,白白折損了我神策軍一名高手!」

    韋寄凡仰視大雁塔,見戚宗元說話時,各層塔身周圍的神策軍高手皆已蠢蠢欲動,不禁雙眉緊蹙,抱緊懷中嬰孩道:「剛纔在下失手傷了神策軍的長官,心下甚感不安,至於這名傷亡的長官是不是被在下所折損的,戚統領說得倒嚴重了。」

    戚宗元見韋寄凡沉着冷靜,不卑不亢的答話,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你這廝竟然認得我?既然知道我本人駕臨,還不快快下跪投降!」韋寄凡鼻哼一聲道:「堂堂護衛內廷、輔翼聖上的神策軍,自你戚宗元接掌以來便與朝廷閹宦沆瀣一氣、同流合污,甘心將神策軍納入內宦私人調度指揮,戚統領戚宗元的大名朝野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骨松膝軟可跪那宦官,我天生骨硬無膝,下跪不得!」只聽得大雁塔上「大膽」之聲,威武肅然,此起比伏,氣得塔峯上的戚宗元面色慘白,渾身抖顫。

    戚宗元強忍怒氣,雙目如炬緊盯韋寄凡道:「快快將你手中的嬰孩交了出來,準備受死!」韋寄凡實在不明白爲何朝廷對裴家僅存這絲血脈要如此趕盡殺絕?與懷中嬰孩對望了一眼,憐憫之意伴隨着一股凜然正氣在心中油然升起,喝道:「裴家一門老小含冤受戮,遭受滅門之禍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連人家僅存的一絲香火也要滅絕,你們算哪門子英雄?」

    戚宗元「嘿、嘿」兩聲問道:「這小孩子跟你到底有何關係?」韋寄凡道:「沒有關係,只是見他孤弱幼小無親無靠,不忍他尚在矇昧幼稚之時,便遭受一幫禽獸畜生的欺凌傷害,在下只是挺身而出而已!」

    戚宗元聽完,登時氣炸了胸,扯開了肩背上的英雄氅,鐵青着臉喝道:「沒有關係,充啥英雄?今晚叫你從英雄變畜生!」話未說完,只見大雁塔第五層處閃出了兩個光點,由遠至近往韋寄凡處飛了過來,韋寄凡定睛一瞧,竟是兩柄「弦月飛梭」一前一後對着自己迴旋而來,飆風作響,勢道勁猛!

    韋寄凡見「弦月飛梭」衝着自己迴旋狂飆而來,當下凝神靜氣,手握大刀,待飛梭靠近自己約三尺處,狂喝一聲,斬刀由上而下砍劈了下來,韋寄凡原本以爲自己這一刀下去必將眼前飛梭劈成兩半,豈知韋寄凡怒電驚雷的一刀砍了下去,竟撲了個空?原來飛梭待與斬刀接近約莫數寸時,竟爾一分爲二,從旁一左一右飛了開去!韋寄凡心中一驚,不免失了神,突然耳朵乍聽另一柄「弦月飛梭」破空聲響,情急之下,抱着手中嬰孩着地打了個滾,直滾出大雁塔方圓範圍,方纔閉開,只見飛梭從自己頭頂盤飛而過後,也是一分爲二,朝不同方向飛了去。

    韋寄凡心知不妙,在空曠的廣場中游目四顧,果然最先一分爲二的兩枚飛梭從身後旋飛了回來,飆聲淒厲,非同凡響;同一時間,只見兩名方巾襆頭,赤赭公服的神策軍成員自大雁塔第五層處躍了下來,雙臂交胸,冷冷望着韋寄凡。

    韋寄凡見飛梭來勢凌厲,在自己頭頂呼呼盤旋轉動,心下盤算如何破了這對飛梭,又要嚴防遠處兩名神策軍伺機下手搶奪嬰孩。正要舉刀擋格頭上飛梭時,驀地裏耳朵「咻、咻」風響,那第二柄一分爲二的兩枚飛梭竟迴旋而至,飆向韋寄凡左手懷抱的嬰孩。

    驚恐萬分之際,韋寄凡怕嬰孩受傷,左手鬆開了嬰孩,緊接左腳勾住包袱,讓兩枚飛梭從自己掌下旋了過去,跟着雙掌握住手中大刀,順着頭頂飛梭的盤旋方向輕輕地揮砍了過去,只見飛梭與大刀相擊,立即向外飛散開去,跟着又以刀柄一左一右斜擊第二波旋飛過來的飛梭,引力將它們往先前那兩枚飛梭撞擊而去,只聽得「當、當、當、當」四聲清脆的落地聲響在耳邊響起;原來韋寄凡利用斜勁順着飛梭盤旋方向消去迴旋力道,再借後兩枚飛梭的攻擊勢道反施其身,正是藉力引力、隔山打牛的道理。

    就在此時,遠處冷眼旁觀的兩名神策軍其中一名,左手畫了個弧,右掌自弧中直擊出去,一道勁猛旋風猶如猛豹般奔襲而來,竟將地上四枚飛梭激揚震盪了起來,只見四枚飛梭升至半空,竟爾順着氣旋,彼此底端對準組合了起來,形成一組呼呼轉動的刀輪,跟着飛梭與飛梭之間又各自彈出了一柄狼牙利刃!最後這一刀輪的兵刃組合有長有短,夜空盤旋中,銀光閃閃,宛如一朵粲然生光的鐵蓮花!

    韋寄凡不敢怠慢,趕緊左腳輕挑,要將嬰孩提了上來,突然「啪」的一聲,左腳頓時感到一陣巨痛麻癢,竟是另一名神策軍不知何時自懷中抽出一條九節長鞭揮擊了過來,那長鞭勢道凌厲加上鞭身周圍佈滿密密麻麻的毛刺,似乎上了毒藥,打在韋寄凡腳上,讓他登時痛撤心扉,麻癢難當

    韋寄凡深怕那九節長鞭波擊到嬰孩,以嬰孩脆弱的身體如何能抵擋的住?略定心神,定睛瞧去,只見那嬰孩竟早已被託在那朵飛動盤旋的鐵蓮花上頭,往遠處的兩名神策軍方向飛去。

    韋寄凡身體受那長鞭麻藥抽擊,此時頭腦已漸漸昏沉,一陣天旋地轉勉強地睜開眼睛瞧着那朵鐵蓮花將嬰孩託在上頭,早已離地十尺,急速旋轉往前飛去,韋寄凡心知,要是稍遲片刻,那裴家血脈落入神策軍之手,要搶回這嬰孩便是千難萬難!

    韋寄凡咬緊牙根,臉部肌肉抽搐,望着手中大刀,將大刀從紅布巾中又露出一截這大刀正是陪伴韋寄凡在大理寺執行斬決十五年的大斬刀,韋寄凡甚爲愛惜,平時總是以一條紅布巾纏縛保護並與自己形影不離。只見韋寄凡閉起眼睛,強吸一口氣,突然對空暴喝一聲,猶如晴空霹靂,不顧性命地往前衝了出去

    大雁塔衆人與底下的兩名神策軍被韋寄凡雷霆霹靂般的暴喝聲驚了一下,兩名神策軍見韋寄凡往自己方向衝了過來,心想他必是要奔來搶奪嬰孩,手持長鞭那人趕緊揮動手腕將九節鞭揮擊了出去,如同接榫般準確,嚴絲合縫般地穿在鐵蓮花底端,準備將嬰孩強扯過來;豈知韋寄凡急奔至鐵蓮花旁邊時並不停腳,身若飆風,猶如猛豹撲食般越過鐵蓮花與九節鞭,拔空而起,狂吼一聲,身行竟在半空化爲數道身影,舉着紅巾斬刀如鬼魅般倏忽奔至兩名神策軍身側,或左或右,忽前忽後,猛然翻轉身形,狂叫道:「一—路—好—走—」只見黑夜月光下,兩顆人頭應聲離身,隨着兩股血箭,往大雁塔塔頂噴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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