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神州縱橫錄 >第二十二章 風雨欲來(十三)
    一

    時間稍早的時候,衛曲還未趕到酒肆,隔着一條街的路上,雨絲飄搖。閃舞..

    呂正蒙最討厭這種陰雨天氣。他在寒州生活六年,那裏氣候乾冷,不像東州雨季總是陰雨連綿,屋中溼氣極重。當然這和他高強度的練武也有關係,無論寒暑他總是穿着單薄的布衣,在院中舞刀弄槍,時間一長難免落下病根。就算現在他身強體壯,這種天氣後背也隱隱作痛。

    “細雨春風,真是令人愉悅。”他身旁的白衣少年伸出手,閉着眼享受那種溼潤的感覺,“要不是出了一身汗,我非得在外面逗留一段時間。”

    蘇墨白是喜歡這種天氣的,或者說他特別喜歡水。作爲滄海劍主,他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藉助自然威勢,呂正蒙親眼看過三人去溪邊遊玩,他這個朋友赤腳踩在溪水之上,輕盈如鴻毛。

    演武已經結束,他們三人作爲勝者,本應該就此分別溫城平日住在門學內部,而蘇墨白與呂正蒙則有一段同行的路程,不過時間不長,也就一刻鐘。一人走向最富庶的東街深處,另一人則要回到西街的住處。

    “我說溫城,這種天氣,你的那位朋友不會爽約吧”蘇墨白問。

    街上行人紛紛,悠閒的步子在雨絲降落的那一瞬間已然加快,生怕過一會雨勢變大,無法輕易回到家中。..像這三個少年慢悠悠地在街上閒逛,幾乎是沒有的。

    “應該不會,李兄不像是個爽約的人。”溫城笑。

    他口中的李兄就是李績,兩人不過點頭之交,不過雙方都是北原一等一諸侯的公子,對方宴請他也不好推辭。

    蘇墨白點點頭,他只是無聊時隨口問了一句。他的大叔叔今年開春隨着呂荒一起出使溫國,這對他來說可是難得的自在時光,不用被逼着參加那些諸侯公子的宴會,可以一人出行。這樣愜意的日子,能過一天是一天。

    “等等,那個人是”呂正矇眼尖,看見街角站着一個穿着黑袍的人,她不僅着裝奇怪,就連行爲都是可疑的,明明下着雨,身邊行人來往不斷,可她就站在那裏,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寧靜”蘇墨白認出了她的身份。

    即使少女套着黑袍也不能完全掩蓋她身上曼妙的曲線,甚至因爲細雨的緣故,寬大的袍子緊貼肌膚,看起來更加楚楚動人。最主要的是,那雙金色的瞳孔在光線較暗的陰雨天太過醒目。

    溫城同樣疑惑,“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寧靜作爲靈族的貴客,她的待遇幾乎是無人能比的,曾有不少俊纔打着探望的名號表達愛意,實在把她煩的夠嗆。後來她幾乎很少出現在民衆的視野中,不爲其他,光是靈族公主這個名號就值得無數人前來一觀了。

    “估計是來找你的。”蘇墨白趁着溫城驚訝,湊過去對着呂正蒙耳語了一句。

    關於呂正蒙身懷天寧氏血脈的這一點始終是個沒有傳開的祕密,就連溫城都被蒙在鼓中。而寧靜今日找上門來,他也想不出除此之外的聯繫。

    呂正蒙連忙搖頭,“我可和她沒聯繫。”

    他下意識地按住腰中天涯劍,滿是警惕,甚至打算把明月喚出握在手心裏。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最想殺他,靈昃與寧靜可以排進前三,畢竟他粉碎了一個組織、一個種族苦心經營的計劃。

    “瞧把你嚇的。”蘇墨白掩嘴輕笑,“有我在這裏,她能把你怎麼樣再者說,她要是來者不善,就不會光明正大的出現了。想殺你,直接夜晚潛伏到你家中不是更好”

    “過去看看。”不知是誰說了一聲。

    三人保持着警惕慢慢靠了過去,即使心中篤定寧靜不會出手,可還是做出了反制的準備。

    這段距離不遠,雙方隔着約有十丈,寧靜沉默地站在那裏,來往行人對她全部忽視,彷彿是一塊不起眼的石頭被丟在街邊。呂正蒙猜想他應該是用了某種特殊的陣法隱匿身形,只有他們這種特殊的人可以看到。

    起了風,雨絲刮在行人臉上,有些癢癢的,雨點也漸漸大了起來,街上行人已經從漫步變成小跑。他們幾乎是逆着人流行動,有些小小騷亂。

    可到了街中,一個精壯的漢子突然腳下一滑,摔在了坑窪的路上。此時雨滴如豆粒,他髮絲凌亂,掙扎起身不能,看起來極度狼狽。他這一跤摔得不輕,雙手拄着地掙扎了好幾下,都沒有站起來。

    呂正蒙離他不遠,幾乎是想也不想小跑過去,伏下身子伸出手,打算拉他起來。可是不等雙方觸摸到,呂正蒙突然看見對方低着頭的頭擡了起來,一摸銀光閃現,那人把手伸進胸膛,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來

    跌倒的男子突然暴起,哪裏像是一個手腳不方便的人,直直地向呂正蒙胸口刺去。

    呂正蒙似乎呆住了,完全沒有動。

    就在匕首要觸碰到他胸口的那一瞬間,男子臉上得手的笑容僵住了,他看見了,看見更快的速度。幾乎是殘影在他眼前閃過,一隻手死死地攥住了他持着兇器的手,上面傳來的觸感如同火燒,無論怎麼用力都動彈不得。

    “你”行兇的男子沒有說話,他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少年有着遠超他的力氣。

    呂正蒙弓着身子如同捕食的獵豹。不等漢子繼續反擊,他右膝上提,狠狠地撞在那人的面門上,血花立刻飄了起來,同時重重的落地聲傳來。

    漢子覺得自己鼻骨折了,仰面朝天被摔得七葷八素,幾乎是他落地的同時,一抹陰影籠罩在他的臉上,與此同時還有右手的劇痛。是呂正蒙一腳踩在他的腕骨上,同時長劍抵在他的喉嚨上,只要他敢有任何異動,都會被割開喉嚨。

    “說,什麼人派你來的目的什麼”呂正蒙高聲質問。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操作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溫城和蘇墨白來不及做出應對,兇徒就被呂正蒙單人制服了。他們都信任呂正蒙的武藝,沒有過去反而背靠着背,抽出武器左右警惕,防止下一次襲擊的到來。

    誰知那人脖子一橫,眼睛猛然瞪大要噴出眼眶,嘴角黑血留了出來。他是咬破了嘴中一直含着的毒嚢,就此生機全無。

    “死士”呂正蒙收回了劍。

    來往的行人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這場襲殺已經結束。他們唯一看見的就是地面被雨水洗涮的黑血,以爲是這個少年當街行兇,紛紛逃荒似地四處奔走,不停地嚷着“殺人啦”。

    騷亂前所未有。

    街上唯有少年們無動於衷,三人互成掎角之勢,在陰暗的天空下,他們拔出武器,警惕可能發生的危險。即使很多年後,三人都不曾忘記這一幕,他們並肩作戰,把後背交給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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