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鑫在溫煦的耳邊低語:“這種場面可不多見,千萬別眨眼。”

    奧迪標誌已經進入溫煦的視線,他知道即將發生什麼,很想閉上眼睛,可是他做不到。

    那輛隱藏已久的車忽然加速,發動機的咆哮聲就像野獸的低吼,兩輛車僅在數秒內相撞。聲音、畫面、讓溫煦瞠目結舌。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屏住了呼吸,渾身緊繃的像個鐵塊兒。當車輛相撞後的濃煙騰起,溫煦轉過頭,驚駭地瞪着花鑫。

    花鑫的手扣在溫煦的腦袋上,讓他的頭轉回去,說:“還沒結束。”

    蓄意肇事車輛的車門打開,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了下來。這個人從頭到腳都“包裹”非常嚴實。頭盔、手套,還有厚厚的衣褲。這一身衣服,就算去北極都夠用了。因爲包裹的實在太嚴實,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

    可見,肇事者做了充分的準備,所以才只受了輕微的傷。

    這個人走到錢毅的車旁,彎腰朝裏面看了看,隨後又搖搖晃晃地朝着岔巷走過去。

    花鑫帶着溫煦,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途徑車旁的時候,溫煦看了眼錢毅。他知道,錢毅還沒死,如果現在就打電話,他會不會獲救?下半生也不用坐在輪椅了?錢文東呢?搶救及時的話,是不是也不用死了?

    溫煦的腳步遲疑,花鑫對他搖搖頭——你什麼都不能做。

    該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小巷裏傳來了很多開門的聲音。花鑫忽然推了溫煦一把,讓他儘快跟上。溫煦這才緩過神來,跟着加快了腳步。

    一條小巷能有多長?他們很快就跟上了對方,如同之前一樣,花鑫帶着溫煦躲了起來,他選擇的角落很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停下來的肇事者,又不被發現。

    溫煦定睛看着對方,看到那人開始脫下衣服,一層、兩層、三層。足足三層厚厚的衣褲!最後,只留下一條彈力運動短褲和一件緊身運動衫,這一刻,溫煦在心裏驚呼——女的!?

    當肇事者摘下頭盔的瞬間,一頭長長的烏黑的發如瀑布般垂順下來。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容貌秀麗。

    這麼年輕!

    花鑫看着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挑挑眉,嘴角噙着笑。

    溫煦緊張地嚥了口唾沫,看向花鑫。似在問——抓不抓?

    “老實呆着。”

    這時候,女人已經將脫下來的衣褲鞋子裝進一個大揹包裏,背在肩上。她掀開很大一塊帆布,露出裏面早就準備好的登山車。

    就這麼看着她走?

    這一刻,溫煦的腦海中出現了方纔那一幕。被卡在擋風玻璃上的錢文東,他的眼鏡還睜着,渾身抽搐,血不斷地從脖子的傷口裏涌出來……

    突然,溫煦使出全部的力氣擺脫了花鑫,他朝着那個蓄意肇事的女人跑過去。

    不能就這麼讓她跑了!

    花鑫站在角落裏,神色淡然地看着衝出去的溫煦。似乎沒打算把人抓回來。

    就在溫煦跑出去三四步的功夫裏,一股強大的吸力施壓在他的身上。那股冷到骨子裏的寒意再次來襲,溫煦不得不閉上眼睛,承受着天旋地轉一般眩暈感。

    這一次,沒有花鑫的溫暖,有的只是更加刺骨的寒冷與無邊無際的黑暗。

    當溫煦忽然覺得跌坐在地面上,才睜開雙眼。

    房間裏青白色的花瓶,湖藍色的窗簾,大到離譜的臥牀,他坐在杜鵑鳥的腦袋上,感受着極度渴望的溫暖。

    牀頭櫃上,有一杯水,緩緩地升騰起白色的氣。

    他記得這杯水。在這個房間感到寒意的時候,這杯水就在冒熱氣,現在還是一樣……

    溫煦再也不想被耍着玩了,他轉回身,面色嚴正地問道:“你做了什麼?”

    花鑫是從門外走進來的,他的腳步很穩,被質問的同時,臉上也不見有些許的變化。他只是坐在一把搖椅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老闆,給我個解釋!”溫煦走到他面前,幾乎是叫喊着。

    花鑫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溫煦很倔強,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花鑫說:“坐下談。”

    好吧,至少他願意說了。溫煦賭氣一般坐在了地毯上,仰視着花鑫。

    搖椅無聲地搖晃起來,花鑫半眯着眼睛,看上去愜意而又舒服:“我屬於一個很古老的部門‘時間軸監理會’。你可以把時間軸看成是一個很龐大的系統,我們就是維護系統的人。當某件事發生了錯誤,時間軸會報告出一個錯變點,像我這樣的調查員,必須查清楚這個錯誤,糾正它,讓時間軸恢復正常。”

    溫煦:……

    “你好像又不能理解了。”花鑫無奈道:“所以說啊,一定要多讀書。”

    “你能不能先不要在意我的文化水平,再說一邊關於時間什麼會的問題。”

    花鑫哼笑了幾聲:“這段話每次都要背,真是煩死了。說點重要的吧。錢文東死亡的時候,時間軸報出錯變點。我要查清事情真相,糾正錯變點。明白嗎?”

    溫煦直言:“不是很明白。”

    花鑫揉了揉眉心,“你慢慢想,我去煮點咖啡。”說着,起了身,離開了房間。

    花鑫走得很慢,推開了一扇房門,裏面的情況顯然不像是會有咖啡機的樣子。這裏是他另外一間書房,坐下來,打開電腦,屏幕上顯示出溫煦呆呆愣愣的傻樣兒。

    花鑫監視着臥房裏的溫煦,看着他忽然抓耳撓腮地焦躁起來,看着他離開椅子,在臥房裏踱步。花鑫能聽到溫煦自言自語的提問、回答、再提問再回答的話音。顯然,溫煦把自己難住了。

    不曉得溫煦想到了什麼難題,抱着腦袋坐在地毯上。花鑫好奇,這小子想到什麼了?

    忽然,溫煦站起來走到圓桌旁,摸了摸那杯水,似乎還是不能確定什麼似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被燙的直吐舌頭,拳頭使勁捶着牆面!

    花鑫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被燙了舌頭之後,溫煦似乎安靜了下來,打開了房門,鬼鬼祟祟地朝外面看了看。

    他這是在幹什麼?花鑫納悶,身體前傾,靠近了電腦顯示屏。

    只見,溫煦確定了外面的情況,把房門關好,快步走到窗前,掀起湖藍色的窗簾,打開窗戶。

    顯示屏裏,湖藍色的窗簾起起伏伏,好像被風吹皺的湖面,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花鑫眉頭一蹙,臉色陰沉。可能是因爲某些原因,他沒料到溫煦居然會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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