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不是孟如意嘛,好久不見啦!”黑袍男子的聲音在這靜謐的院子裏猶如平地驚雷一般,生生地把在場的另外三個人嚇了一跳。( )特別的孟如的徒弟校興。他不用看都知道,他的師父此刻準是毛都炸了、臉都黑了――“如意”這名字可不是想叫就叫、想叫就能叫的!除了太子殿下,他的師父絕對是誰喊跟誰翻臉的啊!校興於是小心而迅速地後退兩步,他也沒忘記拉上另一個小內侍,倆小太監低眉垂首,裝作一副“他們倆只是路過的小太監,他們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的模樣eads;無語落淚。被徒弟以爲快要暴跳如雷的孟如,此時卻是整個人都呆住了。還是被驚呆的。不爲別的,正是因爲這黑袍男子。這黑袍男子是誰?孟如自是認識的,也真是老熟人沒錯。當年太子殿下的八個伴讀之一,大順朝四王八公的榮國公的爵位繼承人、一等神威將軍,賈赦字恩侯。一個在京城圈子裏赫赫有名的,昏聵無能的,貪花好色的,老紈絝。當然孟如驚的不是因爲對方是個老紈絝――紈絝什麼的,他見得可多了!他堂堂太子府總管,一年到頭,不知道有多少紈絝或者紈絝爹孃拿着真金白銀來求他呢!――他驚的是,這賈赦的確是太子伴讀不錯,但就像孟如之前說的,純粹就是個文武均不成就家世能看一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位居然是在聖人跟前報備過的、太子殿下登基之後的準通政司頭目!而且跟他有!相!似!的地方!殿下,您說啊,他跟這個賈赦到底相似個啥啊?孟如一想到他跟這個紈絝有相似點,都要哭出來了好嗎?!……不不不不,“相似”這事暫且放一邊,這傢伙是聖人欽點的準通政司頭目還更叫人難以置信一些。( 求書)聖人與太子到底爲啥子會選這種人啊……孟如發揮起驚人的自我調(安)劑(慰)能力,以及無與倫比的想象力,開始爲當今聖人與太子的選擇找個好原(借)因(口)。說真的,這麼一個文不成武不就,沒多少能力整天只會花天酒地的老紈絝,說出去誰會相信他是通政使啊!再加上這賈老紈絝作爲太子殿下的伴讀,按理是要比旁人要值得信任。這樣一想,這麼一個叫人猜不出來的而又親近忠心的通政司頭目,確實還蠻合理的嘛!啊,聖人與太子殿下果然深謀遠慮高瞻遠矚,吾等自愧不如也――就在孟如出神之際,這邊賈赦也沒理會前者,改去逗弄那兩個努力裝路人的小內侍了。問了兩句,知道兩人是跟哪個公公之後,賈赦來了興致,看向校興:“哦,你是如意的徒弟?你叫什麼名字?”“奴、奴婢海興。”“‘還高興’?真是個好名字,果然是如意的徒弟,哈哈哈哈!”羞興,哦不,是校興無語了:等等、賈大人您怎麼隨便給人取綽號啊啊啊……#瞬間與師父感同身受了怎麼破#幸好這時候孟如總算是回(調)過(節)神(好),來拯救他可憐的徒弟,接手這個麻煩的賈將軍了。孟如輕咳兩聲,低聲說道:“賈大人,請隨雜家進去吧,殿下在等着呢。”賈赦應了聲,整整衣角,端出一副正兒八經的臉。見此,孟如腹誹:裝得還挺像樣,就不知道能裝多久。在進門之前,出於謹慎,孟如還是指了指書房的方向,悄聲問了一句:“……最近的事,大人都知道吧?”問的自然是關於最近太子“告病不出”事件的前後eads;隨身地圖編輯器。當然,孟如的本意是讓賈赦進去後不要亂說話,提起太子殿下的“傷心事”就不好了。沒想到賈赦的正經臉立馬就掛不住了,轉而一副明明樂不可支但強自肅穆的嘴臉對孟如點點頭,表示知道。孟如心裏納悶了,這老紈絝這表情是怎麼回事,看着似乎……很開心?!賈赦心裏表示,他真的非常開心!想想太子殿下是什麼人啊――當今聖人的嫡長子,滿週歲即獲冊封爲太子,由聖人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太子殿下也是個厲害的,在賈赦記憶中,旁人說起太子殿下,從來都是“當今太子殿下天資聰穎,過目不忘,勤勉認真,文武兼備,自幼便隨着聖人學習治國之道,爲人謙和恭謹,深得聖人的信任與喜愛。”嗯,反正把好話都堆上,準沒錯!要賈赦來說,太子殿下最是笑裏藏刀奸狡詭譎老謀深算老奸巨滑的了。可如今都叫他打聽到些什麼――雖然時間緊迫,外加這麼多年沒碰這一塊,他手生了不少,但查點表面的粗略的,還是綽綽有餘――哎喲,什麼“乖戾暴躁”、“恣意妄爲”,什麼“放縱下屬”、“不友兄弟”,還有那個,“太子御前失儀遭聖人斥責,隔天便告病不出”……假如這個年代有叉涯或者叉吧,賈赦絕壁會興高采烈地去發這麼一個帖子:《八一八我那被親爹罵了就裝病不上班的看起來是個如玉公子實際就是個笑面虎前段時間還突然被曝出其實是個暴力超s的上司》可惜這年頭沒有這個,而且一不小心還隨時會被砍頭,所以他只能暗搓搓地對着這些消息――暗搓搓地忍笑得內傷了!看着賈赦因努力忍笑造成的扭曲表情,孟如越看越擔心了好嗎!拒如此,太子殿下要見的人,孟如是無論如何都會讓人來到殿下面前的,所以孟如只得努力壓下內心不斷涌現的擔憂顧慮,推開外書房的門,待賈赦進去後,他纔跟着進去,並把門關上。而剛纔領賈赦過來的藍衫小內侍就被打發走了,僅留校興繼續守在門前。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外書房,就見裏面燈火通明,一個身穿杏黃色常服的男子端坐在書桌前。男子有着一張矜貴俊美的臉龐,眉目清朗,嘴角含笑,歲月彷彿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教人見之不覺讚歎一聲:好一個光風霽月、懷瑾握瑜的謙謙君子。而這個人不是旁人,正是當朝太子,徒旭輝。“太子殿下,萬福金安!”孟如和賈赦分別上前行禮。徒旭輝點點頭,叫人起來,揮手讓孟如站到一旁,接着便上下打量了賈赦一番,半晌方笑道:“恩侯,你來了。”太子話畢,孟如便看見賈赦非常造作地擡手抹掉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花,感情豐富、抑揚頓挫地說道:“殿下啊,知道您還是太子,微臣、就安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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