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葉子青春 >葉子(十八)
    “嗨。.”“嗨。”我笑笑,看着靜走了過來,心裏有種莫名的激動。她微笑地在我身邊坐下,翻動着書,然後回頭看了看我,問道;“聽什麼呢!”我說聽歌。她說什麼歌。我說你聽聽看,然後我摘下耳塞遞給她,一人一邊,她接了過去,然後我們就靜靜地聽着。聽完後她問我,“這首歌叫什麼名字。”我說玻璃杯。“很好聽嘛!”“是啊!我好喜歡。”說着我又重現開始聽,一邊聽一邊認真地記着歌詞,她在一邊仔細的看着,寫好後,我拿給她看,她認真地看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了讚賞的表情,說道:“寫得很好。”“是啊!很好的一首歌。”她笑了笑,然後便一邊聽着耳塞一邊看着《荷塘月色》。我靠在窗口,眼光迷離的看着她,耳塞裏播放着我喜歡的歌曲;鄧麗君的《我只在乎你》、蒙庭韋的《往事》、周筆暢的《筆記》、齊秦的《外面的世界》、水木年華的《一生有你》……我一首一首地聽着,很奇怪那個時候我竟然會把坐在身邊的靜給忘了。

    “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是……”靜停止了輕唱,我想她應該是聽得忘情,不由自主地隨着節奏輕唱了出來。這時她回頭看了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便拿起了我那本記滿了歌詞的筆記本,一頁一頁地翻動着。

    “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是誰願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聽完之後我不想再聽了,我摘下了耳塞,呆呆的坐着。

    “哇,你抄了這麼多歌詞呀!”靜一邊翻看一邊說着。“是啊!”我把臉湊過去,看着那些雖然寫得很認真很仔細但卻仍然字跡潦草的歌詞!這時她剛好翻到了《一生有你》,她停住了,看着歌詞,獨自輕輕的唱道:“因爲夢見你離開,我從哭泣中醒來,看夜風吹過窗臺,你能否,感受我的愛。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還在我身邊,看那些誓言謊言,隨往事,慢慢飄散;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是誰願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唱完之後獨自笑笑,我也跟着笑笑,沒有說話。“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抄的啊!”她依然在細細地翻看着。“沒抄多久。”“怎麼有些歌詞下面還有註釋。”“那是爲了便於記憶。”“2005年8月25日,黃昏,於教學樓上窗口外望着天邊那一抹嫣紅,很有感觸,記下。”在一首鄧麗君的《又見炊煙》的歌詞下面,她念出了這個後記:“一直都想,在某一個傍晚,在一棵開滿了花的樹下,對着她彈着吉他,輕輕的唱着這首歌給她聽,那個時候,身邊好安靜,只有遠方飛鳥的聲音,還有瀰漫着,彩霞的顏色。”在那首《一生有你》下面,她念出了這一段文字。她輕輕的笑了笑。我看着她,感覺心中美好的願望和祕密被她很輕描淡寫地念了出來,同樣有種莫名的感覺。這時她回頭看了看我,笑着說道;“這麼浪漫,這麼詩情畫意啊!”“沒有了,隨便亂寫的。”我試圖把一些感情沖淡,裝作無所謂,以好讓她翻開這一頁。“呵呵。”她笑了笑,然後便把剩下的歌詞也給翻過了,看完後對我說道;“你怎麼想要抄這些歌詞!”“就想抄咯。”“呵,你還真有心。”“閒着沒事幹嘛!”“呵呵。”她笑了笑,放下了我的筆記本,便又去看她的課本。這時候我坐在她身邊,老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說是激動,但卻彷彿有些排斥,想接近,卻也好想逃避,反正就是一種難以適從的感覺。我靜坐着轉身望向窗外,我想讓這種心境稍微平息下來,以好理清此時心裏到底是些什麼在蠢蠢欲動,正打算破殼而出。我靜靜的望着夜空,還有那璀璨的星光,這樣的夜空,總是能勾起我好多的回憶、好多的幻想,還有好多的感情,我想我此時的感情是投射給誰呢!是此時坐在身邊的靜嗎?不大像,因爲她此時給我一種無形的壓力,這種壓力是每一個孤單的無人問津但卻充滿幻想渴望被關注卻又經常顯得格格不入刻意把自己孤立在一邊的人突然間有種渴望的東西到你面前時但你卻還沒有充分的準備去接受這些突如其來的顯得有些不可思議但事實上她就真的活生生的出現在你面前時的那種悸動,這種悸動會擾亂你的心緒同時也會生出萬千思緒而且不管你怎樣想去控制情緒卻都理不出一個頭緒,你只能被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滋味所糾結着,我感到自己此刻真的很是身不由己,於是我以自己一貫的作風迴避問題,我趴在桌上,我想讓擾亂的頭腦休息一下,於是我把臉深深地埋在兩手之間,黑暗讓我紛亂的思緒稍微安定下來,然而這時我的腦海裏開始呈現出一片空白,迷迷茫茫的根本找不出什麼線索,於是我又再次把思緒給定住,把它壓得更深,然後我開始自己去尋找線索,我要把一些隱避的東西給發掘出來,我安靜的獨自尋找,然後慢慢的我找到了一條線索,於是我就抓住這條線索一直往前延伸,一直往前走,我看到了靜和我倆人在那條路上走着,黃昏,但景色卻很平常,我們倆人並肩慢慢的走着,然後她問我;“你好像很喜歡唱歌。”我很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是啊。她笑了笑,又說道;“我經常聽到你們男生宿舍裏有人在唱歌。”我說是啊。她又笑了笑,說道;“你好像還是怎麼喜歡說話。”我說是啊。這時她笑了又笑,沒有再說話,而我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也沒有說話,然後我們就沿着路一直走着。我感到有些尷尬,想找話題,想跟她說話,但心裏老是有什麼東西在壓抑着我,讓我開不了口,於是我只能機械地走着,心裏充斥着那種莫名的感覺。我裝作若無其事的走着,用眼角的餘光注視着她,她的長髮,她的側臉,還有那微微揚起的嘴角,那是她的微笑,一種隱意未明的微笑。我從她的微笑中找到了一點點自信,於是我很淡定的陪她走到最後,就在路的盡頭,她停了下來,說道;“我到了。”我是喔!這時她又很開心地笑了笑,說道;“晚上見咯。”我有些模糊,機械地應着她道;“好的,晚上見。”然後她就走了,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慢慢走開的背影,頭腦裏慢慢地恢復了意志,然後在她拐進女生宿舍的時候,在她的身影在我眼前消失的時候,我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這時候我心中那個壓抑着我的東西也突然消融掉了,心中瀰漫着一股甜蜜,轉而便是一陣又一陣的激動,我好懷念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讓我全身不由自主地顫動,就像融入到冰糖裏。然後我就持着這種心情回到宿舍裏,宿舍裏的同學們依然在打牌,但這時他們已經左右不了我,我的心沉浸在一種曖昧的幸福中,於是我又走到了窗口,我靜靜的站在那裏,看着窗外的景色,還有那逐漸昏暗下來的天空,此時我不想再唱歌,但我好想聽一些歌,我想要把這種美好的感覺消融在某一首歌裏,把它保存,讓它伴隨着那首歌,一直到永恆。於是我開始細想,開始梳理我往昔中聽過的哪首歌最能夠表達我此刻的心情,我要把它找出來,然後再把此時的心情一點一滴地融入到裏面去,我仔細的回想着,以前聽過的那些歌,想了很多,但卻並沒有一首能夠完全與此時的心境相吻合的歌曲,不過這不要緊,我仍很自我陶醉在那種甜蜜之中。然後我就靜靜的佇立在窗口,任由那種甜蜜在心中盪漾,它瀰漫着我包圍着我,讓我的身心慢慢地融化,就像那晚風輕輕的吹拂,就像那雲朵融化在天空中,那天邊的雲,軟綿綿的在遠方的山上飄動,染着那夕陽的餘暉,飄着美麗的紅色,這樣的紅色,在我往昔的歲月裏飄過好多好多,它映下了我好多粉紅的回憶;在那些回憶裏,我同樣是獨自一人,靜靜的佇立在窗口,或是站在陽臺上,看着遠方的山,夕陽正慢慢的落下,映紅了那半邊天,有飛鳥一排排地朝着夕陽飛了過去,但那隔了好遠,聽不到飛鳥的聲音,只有屋檐下或屋頂上麻雀的聲音。我好喜歡這樣的時刻,在日落時分,自己一個人在樓頂,聽着音樂,看着晚霞透過窗口或從門口照了進來,慵懶的紅色光線中,飛滿了灰塵,然後我走進光線中,讓溫柔的光沐浴着我,讓無處不在的灰塵圍繞着我,然後我迎着光線看眼前的東西,所有的東西都泛着淡黃,透着微紅,蒙上了一層迷離的色彩,在那種色彩中,好多東西都會變得美麗,變得唯美,不管是那兩扇木門,那面牆,還是遠處的山……一種美好的感覺會從心裏慢慢泛起,緊接着也會蔓延全身,這時身心就會融化在光線中,與光線融爲一體,然後身心就會隨着光線,飄啊飄,飄向了某一個地方,飄向了某一人,那個人,她揹着一個小書包,慢慢地行走在校園裏,然後,她騎着單車,在教學樓左側的一個坡道上衝了下去,然後一直朝校園門口行使而去,不以會兒,他便出了校門,消失的人羣裏……。這是我腦海裏經常浮現起的畫面,這個畫面讓我追溯到我初三的那段回憶,回憶裏的她留着短短的頭髮,那短短的頭髮飄逸着一張我暗戀了好久的臉蛋,那張光滑的透着微紅的臉下面婀娜着一身高高瘦瘦的身材,就是這樣的一個她,讓我魂牽夢繞了好久,然後就在好多個這樣的黃昏,伴隨着天邊的晚霞,我在那樣的一個小樓房裏細細地想着她,她的笑,她在我心目中的美,然後我便會播放着一些歌曲,《最浪漫的事》、《第二道彩虹》、《我只在乎你》、還有《一生有你》,在那些旋律中,我總是意淫着我與她發生的最浪漫的事,我們倆人在一起,走在黃昏的校園中,一邊走一邊說着話,或者我騎着單車載着她,她摟着我的腰,晚風吹着她那短短的頭髮,然後我們就這樣在夕陽的沐浴下安靜的行使着,我們一起來到了海邊,脫了鞋,光着腳踩在柔軟的沙灘上,沙灘上留下了我們的腳印,但不一會兒就被海浪衝走了,我們兩人就這樣手牽着手靜靜的走着,聽着海水還有海鷗的聲音,吹着海風,看着海平面上那逐漸落下的太陽,晚霞染紅了海水,有一道明亮的光輝在隨着微微的海浪閃爍着,我們就這樣一直走着,走到了那一邊的岩石上面,我們爬了上去,高高的站在上面,張開手臂,就像那盤繞在空中的海鷗,就像《泰坦尼克號》裏的傑克,然後我們就迎着風,對着晚霞,我們……我們唱着歌,不,應該是我一個人唱,對着她唱,唱《斷點》,唱《兩隻蝴蝶》,唱《老鼠愛大米》,唱《癡心絕對》。我只想唱歌給她聽,唱好多好多歌給她聽,一直唱到我累了,嗓子啞了,失聲了爲止。但我從來沒有唱過歌給她聽,也從沒有跟她面對面說過一句話,我與她的故事就僅僅只是一首主題歌,而我也就只能在那些主題歌裏意淫着與她的故事,我很陶醉在自我編織的夢鏡裏,然後在好多個這樣的黃昏,我就這樣呆呆的靠在窗口,聽着音樂,看着天邊的晚霞,靜靜的想着她,直到屋裏的光線消滅,天邊的晚霞被染黑,周圍的一切都以變成了昏暗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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