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擡目看她,右手還握着刺傷葉七傾的那柄劍,左手卻忽然擡起來,慢慢接住她面上垂落的一滴淚,輕聲道:“真是蠢姑娘啊……”

    葉星在冰棺七步之前頓住腳步,回首慢慢笑了一笑,道:“是嗎?”聽到這話,葉星的神色才轉爲溫和,緩緩道:“如此就好。.biquge”他神色溫然,脣角仍噙着笑,卻猛然回身,忽而一劍劃開了面前三人的咽喉。餘下四人神色乍變,還沒來得及,他便冷笑着出了第二劍。無需再出第三劍,已經沒有活着的敵人了。

    介於清醒與迷茫之間,她聽見頭頂傳來的聲音,極輕極澀,道:“抱歉。”葉七傾醒來時正躺在她冰洞的吊牀上,有人jg zuo一側,替她調息。她手指蜷動,彷彿不確定般喚了一聲:“葉星。”腹部葉星捅的那一劍已處理過,葉七傾指尖觸上袖中的一支木簪,扣緊了,慢慢道:“這是自然。”隔着漫漫冰雪,他橫越古道,長久佇立在冰洞那一室青桐之下,遙遙望向葉七傾,神色深深。“是。”葉七傾默了一晌,勉力牽出一個笑,道:“這樣很好。”

    但最終一件也沒有了。她這樣清楚,葉星若是對她動過一分真心,他長劍刺過來的時候,那雙手不會這樣平靜,一分顫抖也無。她於他全部的意義,大抵只是一滴血淚。那目光極軟極清澈,葉七傾腹部那道已經癒合千年的傷彷彿一瞬間就疼了起來,她心中大慟,顫手探上面前那孩子的天靈蓋。但就是這樣一個無趣至極的人,當日,帶她去看了一場燈會。他就要追上她了,他已經看到她了。同他講牛郎織女的故事,那時他不屑一顧道,便是十條天河,也擋不住他一步。

    可這一次,他被擋住了。擋在塵埃漫漫之間,生死之外。小傢伙總喜歡爬到桐樹上去捉蟋蟀,像極了那個人還在的時候,他爲她澆水,培土,驅蟲。她將兩隻腿交疊搭在桌上,隨手翻閱一沓不知名畫家的畫冊,看得屏息凝神,而前不久,她還在爲一樁事煩惱着。傳聞神乎其神,將細節分析剝露得無遺,這幅畫原本炙手可熱收藏商絡繹不絕,現在卻眼看着要爛在她手上了。

    白皙修長的脖頸,勻稱的雙肩,體態這幾年漸漸豐腴,偏偏她有一個鵝蛋形的小臉盤,五官俏麗,肉總生不到臉上去。“我的小美人,真的要置我於死地嗎?饒了我這一回吧。”他無奈道。他一愣,繼而笑開,重新投入她的吻。他渾渾噩噩地被上了他們的馬車,他倏然反應過來不妙,但是已經遲了,在他掙扎間,一個身材瘦弱力氣奇大的姑娘捂住了他的口鼻。於是那姑娘連夜揹着小揹簍,上山爲他尋草藥,硬生生將他從死關拉了出來。他對她說了句謝謝,她卻並不領情,只瞅了他一眼就幹自己的活兒去了。他應該性格淡漠,不將低賤的人當人,一切以利益爲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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