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屋裏請罷。”秋癸嬤嬤的背有些陀,她步履蹣跚地往屋裏走去。
卿因對絳寧與黛寧眨眼示意,跟在秋癸嬤嬤身後,走進了那間衝溢酸黴味兒的屋子。
屋裏十分昏暗,不過看被褥,應是秋癸嬤嬤獨居的屋子。顯然,這位看上去有着坎坷身世的嬤嬤,比之卿因所想的要有身份得多。
“郡主,請飲茶。”秋癸嬤嬤在屋中忙碌許久,才尋到茶杯,爲卿因斟茶。
“多謝嬤嬤,快些歇息罷。”卿因接過茶,想要作飲,卻意識到自己面上覆蓋着的帕子,爾後無奈地放下茶杯。
“奴婢在這浣衣局,已經三十餘載。雖說身份始終低微,但身處久了,倒是也得後輩許多照顧。”秋癸嬤嬤慈祥笑道。
卿因點點頭,目露尊敬。
這尊敬倒不是爲了套話而裝,能在浣衣局這地方活到老邁且受人照料,實在是高人。
“六殿下的事,老奴倒是知道些許。”秋癸嬤嬤盤腿坐下,輕聲道,“郡主想知道什麼,儘管問罷?”
“嬤嬤這般信任本郡主?”卿因試探性問道,面對老而深沉的人精,不得不防其有詐。
“是郡主不信任奴婢罷,奴婢只是感化於郡主待六殿下的真情,於這深宮之中,難得。”秋癸嬤嬤笑着,一派慈意。
“那便多謝嬤嬤了。”卿因握着有些滾燙的茶杯,點頭道,“六殿下爲何來此,以及有關六殿下之身世經歷,還請嬤嬤傾囊以告。”
秋癸嬤嬤聞言一怔,郡主這般言語,想來已經知道得極深。35xs
“奴婢只求郡主,勿要將奴婢透露出去。”
“自然,本郡主必當言而有信。”卿因舉起三根白皙嬌嫩手指,倚天而誓。
毒誓,乃是最爲蠱惑人心之法。
“六殿下來浣衣局這糟粕之地,乃是尋一宮女,名喚紅莨,”秋癸嬤嬤嘆氣道,面露不忍,“那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原是琬美人身邊的貼身宮女。後來琬美人被打入冷宮,紅莨便來了此地。”
“這麼說,六殿下是爲了尋覓故僕?”卿因蹙眉。
“想來沒有那麼簡單。”嬤嬤搖搖頭,一臉無奈,“六殿下,應當對自己的身世產生了懷疑。”
卿因擡眸看她,心裏閃過一瞬的緊張。
“此事也只是奴婢機緣巧合之下得知的。紅莨初來浣衣局時,受盡欺負,奴婢見她可憐,多寬慰了她幾次,後來她便告知了奴婢。”嬤嬤慢條斯理道,一字一句似乎都經過慎重地斟酌。
“六殿下,她身世究竟爲何”卿因問道。
“六殿下乃是琬美人與一大臣通姦之女,並非是龍種。”秋癸嬤嬤皺着眉,眼裏俱是悲哀。
果然如此。
不過卿因原本以爲卿無可能是侍衛之女,萬萬沒想到竟是前朝大臣的私生女。哪個大臣如此膽大包天,敢做如此之事。
“嬤嬤可知,六殿下的生父爲誰
“這,奴婢倒是真不知。”秋癸嬤嬤搖搖頭,甚是無奈,在卿因的注視下,她低下頭去。
“那嬤嬤是怎麼知道六殿下來浣衣局的緣由的?”卿因見她有幾分躲閃,又開口問道。
“六殿下沒了之後,整個浣衣局被查得如同剝皮拆骨一般。這紅莨便是其中最受牽連的一個,她在被金吾衛帶走之前,將六殿下曾託宮女約她見面這事,和盤托出。”
秋癸嬤嬤的頭始終低着,並未擡頭與卿因有絲毫的眼神對視。
“多謝秋癸嬤嬤的具言以告,得了這些線索,本郡主定當會爲六殿下還以遺願。”卿因笑道,裹緊身上的絨披風,起身與秋癸嬤嬤道別。
秋癸嬤嬤見狀,笑盈盈地起身,恭敬行禮。
卿因點頭示意,轉身經過秋癸嬤嬤身邊之時,聞到一股極淡的薰香味。味道若有似無,卻讓她覺得似曾相識。
一定在哪裏聞過。
卿因回眸偷瞥了一眼秋癸嬤嬤,心生疑惑。
來了一趟浣衣局,總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獲得了些許線索,但卻也因此平添了更多疑惑。
直到她離開浣衣局,回到偏殿時,她的心中始終帶着許多疑慮。
如今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卿因躺倒在貴妃椅上,任黛寧用絨毯將她層層裹住。
“黛寧,”卿因揶揄道,“你當真是比母妃還要寵溺我。”
“殿下,若是能自己看顧些自己的身子,奴也不必這般操心了。”黛寧輕輕嘆了口氣,拿起方纔端進來的瓷碗,遞到卿因手邊,繼續道“這是薑茶,殿下快些喝了,暖暖身子。”
卿因接過,把聞了味道,瞬間變了臉色,頗是不情願地捏住鼻子一飲而盡。
淑妃也寵她,但方式不同,淑妃將她放在心上,時時刻刻都用自己的權勢護佑她。黛寧卻不然,她更像現世的孟老媽,巴不得方方面面都給她照料齊全。
大抵,親母身邊的貼身宮女都是這般的罷。
“黛寧,”卿因笑道,“你說紅莨與卿無的關係,是不是如我倆一樣?”
“這奴婢不知。”黛寧搖搖頭,接過卿因喝完的瓷碗,給她塞了一顆蜜餞。
“我今日最大所獲,並非是什麼卿無身世,也不是她爲何要去浣衣局。”卿因將自己整個身子都掩埋於絨毯之中,笑眯眯道“而是發現某人一直在暗中幫我。”
“誰?”黛寧疑惑道。
卿因笑而不語,嬌嫩的蘋果肌,由於並且止不住地笑而鼓起一個大包。
還能有誰?
“殿下——君弈回來了——”門外傳來緗寧甜滋滋的喚聲。
這小丫頭,最是崇拜君弈。若是等她大了,拉個配對也是不錯的,卿因霎時失神想着。
君弈走進時,整個人溼漉漉的,面罩所露出的上半張臉染盡滄桑,看上去可憐得緊。若是尋常嬌柔女子看了,必定是要憐憫一番。
可是卿因,怎麼會是尋常嬌柔女子。當卿因定眸瞧見君弈模樣時,整間偏殿爆發出劇烈的鬨笑聲。
“落湯雞——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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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中居,清冷寂靜。
“主子。”姜泗跪倒在地上,恭敬道。
“她今日去了?”秦淵在案牘上提筆寫着什麼,聽到姜泗的聲音,隨口問道。
“是,屬下等了兩日,終於等到了安華殿下。只是”姜泗有幾分爲難,輕聲回覆“屬下懷疑,安華殿下認出了屬下。殿下,似乎記得屬下身上的薰香味。”
“嗯?”聽及此,秦淵停下筆,擡頭看向姜泗,眼神之中略有苛責。
“屬下有罪!”姜泗俯身下去,驚懼道。主子的手段,他們幾個暗衛最是清楚不過。更何況事關安華殿下,自己竟如此大意,讓她產生了懷疑。
“只此一次,下去找顧一領罰。”秦淵放下筆,起身冷言。
窗外細細密密的雨,愈加大了,他望着窗外,那雙俊逸的桃花眸裏鮮見溫情。
阿因,當真是愈加聰慧了。
“梁伍。”他喚道。
“梁伍在。”粗壯滾圓的暗衛霎時出現。
“紅莨那”
“她招供,十年前,盛夏大典。有可能與金琬偷情的,只可能是柳盛與梁沽舟。”梁伍垂首,一字一頓道。
秦淵的纖長手指,在沉木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
“若是她再無可招,記得處理乾淨。”
“是,主子——”
寒冬將至,所做孽事之人,當真不該有機會見到來年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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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過遼~所以今天是開開心心的加長版~
這兩天有掉收哦~是因爲沒讓這兩隻釋放檸檬酸嘛?
沒辦法吖,劇情還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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