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座孤城中,唯一佇立着的酒館,實在使人覺得毛骨悚然。
“噓。”君弈道。
他在那一堆酒罐子前面繞來繞去,試圖再次聽到剛纔那種求救聲。可是那聲音再也沒有響起來過,這讓君弈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說,他剛纔是在幻聽嗎?
瓊微見兩人遲遲沒下來,也隨之翻身下來。她看着君弈煩惱的模樣,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一旁的酒罐子堆。
“怎麼了,這酒罐子也有問題?”她走到君弈身旁,笑着詢問。
“哈哈,”程渡看着君弈憂愁的模樣,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出聲揶揄道:“我看大哥你是渴了吧,要不我們把這些酒倒出來分了?”
君弈的頭上冒出幾根黑線。
這豬隊友的話,真的是聽不得,簡直就是侮辱智商。
“你敢喝?這種地方的酒還不知道是怎麼釀的呢,或許是什麼毒蟾蜍酒?”瓊微走上前來,沒聲好氣地嘲諷道。
程渡愣住,下一秒滿臉通紅地瞪瓊微。
“又不是給你喝的,你這個兇婆娘,”他怒懟:“我是給我家大哥喝的,你這樣兇婆娘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瓊微一聽,整張臉都變成豬肝色,提起自己的劍就要往君弈身上砍。網
君弈稍稍擡手,用刀擋下瓊微的攻擊。
“不要鬧了,快些靜下來,”君弈呵斥道:“你們快聽下,這裏有沒有呼救聲。”
瓊微哼了一聲,站在一旁。兩人倒是成功消停了一段時間,許久都沒有打鬥怒罵聲。
三人在一旁的木桌上落座,看着那堆酒罐子發呆。
“難道是酒神顯靈了嗎?”程渡道。
“這世上哪裏來的什麼酒神。”君弈冷聲道,給天真無邪的程渡來了一盆徹底的冷水。
程渡別過頭,不想在看君弈。他覺得自己一顆赤誠之心被君弈狠狠地破壞了,這人上輩子一定是自己的剋星。
畢竟自己這是十幾年來一直順風順水,在兵營裏也混了個好名聲。鐵血小將,堅韌不拔,說的就是他。
沒想到這名號,在這人與他主子面前完完全全地被制服。他隱藏了十幾年的怯懦內心被翻了開來,展示在衆人的面前。
“有沒有——”
君弈原本正看着程渡,想讓他安靜一點。
一個微弱的聲音再次從酒罐子堆裏響起。君弈直接愣住,這個聲音他絕對不會認錯,這是他家殿下的聲音。
他猛地站起來,頭也不轉地往那堆酒罐子走去。
“程渡,搭把手。把這些都給我搬來。”
他端起一個酒罐子,對着身後的程渡道。程渡看着他輕而易舉地搬着碩大的酒罐子,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這人,真的是不符合邏輯。
程渡無奈地走上前,摸了摸地上的酒罐子。選了個最小的試圖搬動它,這一下差點把他自己可憐的瘦腰給折斷。
實在是不容易啊。
瓊微站在一旁,看着兩個人忙忙碌碌。直到所有的酒罐子被弄開,一個帶着鐵鉤圈的木門赫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君弈點點頭,輕輕拎拎那木門,當然它完全是紋絲不動。竟然還挺重,君弈有些詫異。
他想要拎起來都要使些力氣,剛纔那個白鬍子老頭挾持着殿下是怎麼順利下去的。
看來這個老頭真是高人,君弈微微有點擔心。如果待會自己要是打不過他,殿下可能就會有危險。
這個可能性讓君弈與片刻的恐慌。
不是他膽小,實在是他不敢相信殿下受傷。
他們順着暗道的樓梯一路向下,路有些潮。君弈聞着,覺得地上的應該是酒。
“這個地方還真是有趣,”跟在後面的瓊微出聲笑道:“一個地道里面竟然還灑酒,真是有趣至極。”
君弈根本笑不出來,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緊張的狀態。
他在擔心,如果對付不了那個白鬍子老頭那該怎麼辦。來自那種實力的壓迫,使他不得不小心謹慎。
當他踏下最後一階時,眼前的場景讓他崩潰。
不僅僅是他,就連置身事外的瓊微也忍不住蹙眉。一旁的程渡驚呼:“這不會是你家殿下吧,這可全身上下都是血啊,看上去”
“閉嘴!”君弈喊道。
他急忙走上前,扶住眼前這個“血跡斑斑的殿下”,小聲地喚道:“殿下,屬下來遲了,屬下這就帶你回去。”
“慢着,”瓊微走到他倆身邊,看着幾乎奄奄一息的卿因,突然說道:“你把蒙着她眼睛的黑布拿下來看看,萬一不是你家殿下呢,你家殿下那玄衣料子應該比她好吧。”
君弈低下頭一看,確實。
眼前這個人的玄衣看上去很是粗糙,並不是什麼名貴的料子,難道說她不是殿下?
程渡看着沒有動作的君弈,心中焦急難耐,他上前一把扯掉女子臉上蒙着的黑布。
黑布掉落,君弈深吸一口氣。
又緩慢地呼出,確實不是卿因。但是這女子實在是太慘了,慘的程度甚至讓君弈這個見慣了生死的殺手,都忍不住暗歎。
她的雙眸已經沒有了。
是被挖掉的那種,臉上橫七豎八的佈滿了傷痕。
從她的五官可以發現,她原來一定是清秀可人。但是現在的她,在幽暗的燈光之下看上去相當可怖。
就如同一個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鬼。
這個女子,一直在張口似乎想要說出什麼。但是君弈卻發現她的舌頭也被割掉了。她張嘴的時候只有鮮血從她的嘴裏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此等場面讓一旁的程渡忍不住躲到一邊,狠狠地乾嘔起來。
“你的這個小夥子,怎麼像個姑娘一樣扭扭捏捏的。”瓊微對着君弈吐槽道。
這個人,真的還有的救嘛?
君弈的心中升起一個問號,然後是一種由衷的恐懼感。他剛纔聽到的明明是自家殿下的聲音,可是這個突然出現的重傷女子又是誰,爲什麼要出現在這裏。
如果剛纔殿下真的在這裏,她又是否安好。
一切的一切,就如烏雲壓頂一般籠罩在君弈的心中,讓他難以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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