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的嘴角也勾起弧度,不過他這模樣實在是沒有半分慈愛,俱是一種陰森氣息。他那張幾乎沒被歲月留下痕跡的臉,使他看上去只有而立出頭的樣子。
卿因很難想象,這個人竟然是自家那個兩鬢花白的老爹的親哥哥。
說是親哥哥,這敬王的出身甚至略高於老爹。他的母親乃是出身大昱唯一的異姓王秦王府,而老爹的生母,卿因的親祖母不過只是一介宮女罷了,生下老爹之後才被封了一個善嬪。
不過兩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在衆多皇子之中,都屬於小透明一般的存在,與當時的奪嫡熱門無關。
老爹是因爲出身卑微,這位皇伯父,卿因猜測大概是因爲先帝忌憚秦王府的權勢。
兩人還未到少年時,被先帝一併打發到了北疆。顧名思義是鎮守北疆,不過就是流放,讓他們遠離權力核心罷了。
再之後,兩人在北疆上演了一場三角戀之爭。
也就是,秦樾。
卿因有些怔愣,思緒遊離。敬王大概是看出了卿因的出神,他冷笑道:“敢在本王面前出神之人,除了你父皇,便只有你了。”
“那也是,虎父無犬女。”卿因笑着回答。
說完,她就後悔了,萬一這人真的是個瘋子,那自己今天這條小命豈不是直接交代在這裏了,使不得啊使不得。
敬王聞言,倒也是一愣,他確實已經多年沒見過向卿因這般敢在他面前放肆之人,不過這樣的她會讓他想起自己那皇弟。
“安華難道不知,本王請你來這裏做什麼?”
卿因搖頭,很是誠實地說:“若侄女知曉,也不用在這裏與皇伯父繞圈子了,您說是吧?”
還不如開門見山,既然他見了自己還留着自己的小命,那就說明自己還有可利用的價值。比如,留在用來對付秦淵,做個威脅啊什麼的。若是瓊微早已將自己合盤托出,那敬王應當還想知道自己馭怪之術。
昨日傍晚,她特地讓緗寧試了試,發現這竹簫只有在她自己手裏才能夠發揮極大作用,許是正如老頭說的那樣,旭顏公主的那滴血纔是成就紫玉竹簫的關鍵。
若是這般,那馭怪之術就成了她金氏人的絕學。
哪怕敬王知曉了,又奈她何。
卿因依舊保持着笑臉,即使敬王的臉上滿是慍色。敬王盯着卿因的臉,冷聲道:“告訴本王,那些怪物是怎麼回事。”
看來瓊微還沒有背叛他們到底,至少敬王還不知道自己的馭怪之術,既然是如此,那事實還不就是全憑她的一張嘴,到底如何誰又知曉。
卿因咧嘴一笑:“侄女,憑甚告知伯父。”
這欠揍的程度倒是真的高,如斯境地還敢硬剛的,除了她之外怕是也沒有其他人了。
果然,敬王的臉更黑了一度。
“卿因,倒真是有帝女風範。”敬王嗤笑一聲,大概是已經怒從心底,那聲音就如同狼鳴於夜,使人聽了之後不由得有些冷戰。
“不敢當。”
敬王站起身來,頎長的身子投下陰影,他站在卿因面前,道:“本王不是你父皇,不會對你心慈手軟。若是你再三推辭,怕是再也見不了那惹人憐愛的小姑娘。
卿因猛地擡起頭來,怒瞪着敬王。
這還真的是個衣冠禽獸,她從前覺得自家老爹是個冷血的,如此看來孟家的冷血是天生的,刻在骨子裏的。老爹,倒也算是個熱心的了。
緗寧那樣溫軟的姑娘,敬王竟然捨得用她,用這般骯髒的手段來威脅自己。
卿因冷笑道,嘴角勾起的弧度與敬王竟是有七八分想象:“伯父何必惱怒,侄女是個重情義的,可受不住伯父這樣的威脅。”
敬王道:“那便好好說,本王可沒有什麼耐心。”
“這該從何說起?”卿因笑道:“伯父可知道,天下百曉生。”
敬王一愣,大概是在回想,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開始沉下去,他冷冷地看着卿因,道:“自是知道。”
卿因能夠揣測出他心中大概的想法,大抵就是百曉生與秦樾的關係。雖然她不瞭解當年的事實,但是可以確定敬王一定同樣痛恨百曉生。
自家老爹是橫刀奪愛之人,而百曉生卻是真正得到秦樾之人。
哪個更令他痛恨,還真的說不好。
“那便好了,”卿因笑盈盈道:“這人如今就在立姜山上,他就是操控怪物的幕後黑手。”
敬王蹙眉,那涼漠的臉上驟然多了厭惡:“白肖,他就是立姜真正的主人罷?本王看着,杜瀟可不像是能擔大任的模樣。”
那還真是看走眼了。
卿因撇撇嘴,道:“大概是吧,侄女實話實說,我與那百曉生實在不對盤,他將我的暗衛捉去研究,還差點讓他死在杜瀟的鐵牢之中。”
一通亂扯,她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看着倒是可信的緊。
“呵。”
敬王冷笑一聲,卿因擡起頭與他對視。這人的眸眼深深,根本見不到底,卿因便不加掩飾地直視他,雖說自己不是什麼城府深沉之人,但是她在現代練得最好的技能就是撒謊。
具體,可以表現在偷看電視而不被孟老媽看出來。
只有真正的無辜臉,纔可以逃脫懲罰,這是卿因那八年悟出來的道理。
敬王道:“卿因就不怕,本王遷怒於你?”
卿因搖搖頭,端的是一張完全不懼的臉,她道:“伯父應當不會不念骨肉親情罷?如何說,我都是您的親侄女,我與父皇早已決斷,並不是一方陣營之中。”
怎麼可能不怕,卿因的臉僵得痠痛。按照她對於這位伯父的瞭解,他的殺心已經四起,他留着她性命的唯一原因就,就好似牽制秦淵。
所以卿因現在並不怕死,她需要的是脫身。
至少不成爲一個對付秦淵的工具。
敬王狐疑地看着卿因,那雙眸子銳利,似乎要挖開卿因的眼,看看究竟,他道:“那爲何,要鼓動秦淵來對付本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