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到桌上,青豆不願自己喫獨食,堅持要姐姐一起喫,她只得嚐了幾塊。
嗯,還不錯,面面的,有股清甜。
喫完假蘿蔔,青枝將廚房收拾乾淨,姐弟兩挎着一個小竹籃出了門。
路過鄰居王家,正在餵雞王大娘叫住姐弟道:“青枝青豆,喫過早飯沒有?大娘這裏還有一個窩窩頭。”
青枝笑眯眯道:“已經喫過了,謝謝王大娘。”
宋村人心地善良,自從宋父去年去世之後,衆人憐惜陳氏身體弱,青枝青豆幼小,明裏暗裏時常接濟母子三人。
青枝婉拒,因爲白拿這種事,就算別人心甘情願,做多了還是拉仇恨的。
青豆常得母親叮囑,要他不可白白接受別人的喫食,所以也奶聲奶氣道:“不餓!”
又指着王大娘的兩隻雞,追着叫‘大花!’‘大黑!’
正是一隻錦花雞,一隻黑雞。
王大娘招呼青枝道:“大娘昨日摘回來的豆莢還沒來得急剝,你來幫我剝豆子吧!”
她將青枝帶到堂屋中,桌上果然堆滿了豆莢,都是連藤砍下帶回家的,看着新鮮喜人。
青枝搬過一條板凳坐下,開始剝豆子。
剝出來的豆子一顆顆飽滿得像個餃子,宋青枝覺得自己更餓了。
她好奇問道:“王大娘,怎麼我家院子裏沒像別家似的也闢出一塊菜地來啊?”
有塊菜地,就不必這麼捱餓了。35xs
王大娘手不停剝,一邊道:“可不是!你家那院子比別家的都大呢!是你爹孃當年特意留出,給青豆以後蓋房子娶媳婦的。”
再這麼餓下去,青枝覺得自己活不到青豆娶媳婦那一天。
王大娘瞧了她一眼,見她苦哈哈的,笑起來道:“其實開菜地多大點事啊!就是你娘太客氣拘束!
你家院子大,翻地肥土這些重活需鄰里幫忙,放在平時這種事按理要招待一頓飯的,但誰好意思要喫你家啊?”
王大娘·話糙理不糙。
青枝嘆了一口氣,陳氏確實是那種寧願餓死也不佔便宜的人。
王大娘沒想那麼多,一邊飛快剝豆子,一邊開啓了八卦模式,說起了董地主家的事。
宋村以及附近幾個村子的田地大都屬於董家,自從董太爺十幾年前納了個小姑娘,董老太隔一陣就會發一次病,躺在牀上起不來。
董地主家乃本地精英人士,宋村附近幾座大山又閉塞,大家平日沒什麼八卦可聊,所以每次董老太一病,十里八村衆人奔走相告。
青枝對地主家的事不感興趣,只是時不時的‘後來呢?’‘嘖嘖嘖’幾聲,讓王大娘自由發揮。
她邊剝豆邊瞧着青豆在院中和兩隻雞一起玩。35xs
昨晚上下了點雨,林子中蘑菇應該都出來了,等幫王大娘剝完豆子就進山採蘑菇去。
今天試着往深山走些,也許也多采點野菜、蘑菇。
宋青枝正滿腦子想着蘑菇湯,突然被王大娘目光炯炯地注視住,又搖了搖她胳膊,問道:“青枝,你說對吧?”
這種時候,一般點頭說‘對’就是了。
青枝一臉嚴肅,鄭重道:“王大娘,你說的很有道理!”
王大娘欣慰地點點頭,道:“你大娘我這一輩子見的人還少了?按我的主意,董老太這病就是心病,憑它什麼藥都治不好的!”
青枝點着頭,配合地說了幾句‘心病還需心藥醫’這種廢話,豆子已經剝完了,她叫上青豆,準備上山。
河裏漲水了,有小魚小蝦,你們去撈點回家添菜好過上山,去吧!”
你大娘的話,還是要聽的。
青枝與青豆赤腳去河裏,果然撈到了一些小河蝦。
青枝小心翼翼將它們都帶回家養在了木盆中,見時間還不晚,又喜滋滋對青豆道:“咱們上山!晚上喫蘑菇蝦子湯,鮮得掉眉毛。”
姐弟兩個精神百倍,又提着籃子上山去了。
你大娘的話,還是要聽啊……
下過雨的山路被村中採蘑菇的人們踩得稀爛,而且一隻蘑菇都沒有剩下。
青枝走到山路盡頭,看着眼前幽綠的高大樹木,對青豆道:“咱們接着走,深山裏頭蘑菇更多!”
青豆搖搖頭,死活不動身,狐疑地看着青枝道:“娘說過的,只許在小山上走動,深山不許進去,有老虎的!姐姐快回吧,蝦子湯也好喫。”
他說完自己先篤篤篤走到小道邊,站着等青枝過去。
蝦子湯就蝦子湯吧,下次上山不帶青豆,也不跟着村裏的姑娘們,自己慢慢探索,這林子看着和森林公園一樣的,青枝不覺得危險。
回到家中,日色已偏西,她燒了小火,將小河蝦倒進鍋裏,不停輕輕翻炒,微微烘乾時盛了出來,冒着熱氣也有小半盤。
她將盤子放到青豆膝頭,笑眯眯道:“喫吧!補鈣的,青豆吃了好長高。”
青豆不顧燙,吃了幾口,又讓姐姐喫,青枝忙着燒水煮豆子,笑道:“我不喫,小河蝦都是皮,肉那麼少,姐姐不愛喫。”
青豆信以爲真,開開心心喫掉了半盤,剩的半盤小心翼翼護着,見青枝好奇,說道:“給娘留着,娘吃了也長高。”
青枝笑起來,姐弟正說笑間,陳氏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大包豆莢。
青豆見到母親,快樂得歡呼一聲,又趕緊端着蝦讓娘喫,陳氏自然拒絕了。
三口人坐下,陳氏與青枝剝豆,看青豆喫蝦子。
又煮了豆子湯,三口人分喫後洗漱睡下。
又是一天過去了。
接下來幾天,每日大同小異,除了給青豆加餐的歐防風漸漸只剩下一根。
這晚青枝躺在牀上,調出界面來。
宋青枝癱在牀上嘆了一口氣:系統,有什麼支線任務或是隨機任務嗎?
說完這句,系統又像死了一樣。
宋青枝睡着了。
她夢到了熱氣騰騰的火鍋,自己正夾着一大塊牛肉往口裏送,那肉吧唧一下掉地上了;
又夢到了顫巍巍的紅燒肉,一看就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她夾着一大塊正要往嘴裏送,那肉吧唧一下掉地上了;
又夢到一整隻烤鴨,散發着迷人的香味,那鴨皮烤得正正好,酥而不渣,她蘸了醬正要往嘴裏送,那肉吧唧一下掉地上了;
……
夢中又掉了十來次肉,宋青枝絕望地醒來,猛地坐起身,黑暗中一雙眼睛油亮油亮的,好像餓了一個冬天的狼眼睛。
我要喫肉!
無論如何也要喫到肉!
肥的!
哪怕只吃一頓解解饞也好啊!
她在腦中思索起來,想起董老太‘心病還需心藥醫’這話,突然想出了一個空手套白狼,啊不是……空手套白肉的主意。
她起牀把那最後一個歐防風掛在了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