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燁似赧顏那般笑笑,伸手託她胳膊,只覺得此女子似乎柔弱無骨,輕輕用力便將她扶起。更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與她那一雙如水眼眸那般,直叫人願意沉醉其中!

    “喂,呆子!”

    看他那就快流口水地豬哥模樣,女子雙眼在笑,內裏卻是嫌惡與冰寒——若非那隻可惡的臭鳥‘雲鷲’死守着洞穴不出,委實需要“相助之人”,尋了這般久終於碰見一個看着不凡的,沒想也是個臭男人!——“你這般神色匆匆,卻是有何要緊之事麼?”

    只一瞬,秦燁直覺敏銳,分明從她那嫵媚行跡裏感覺到隱藏的嫌惡。

    心裏暗笑,眼前這女子,只怕非是尋常之人,居然生生忍着嫌惡也要接近自己,也不知所爲何事呢?秦燁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當即流露出猶豫試探之色道“方纔在下無意當中冒犯到姑娘,實是該死!嗯——不如便由在下做東,相請姑娘到泰寧樓一坐,到時再爲姑娘賠罪,不知姑娘可否賞臉呢?”

    那女子聞言,俏目流轉,“咯咯”媚笑,本來只是些尋常舉動,但由她做來卻十足有一股勾魂攝魄的魅力,讓人下意識便對她心生癡迷、欽慕。秦燁心理暗暗警惕,只這片刻功夫,他倒隱約猜出一點端倪來。

    “公子,茫茫人世,聚散皆是緣分。奴家出門在外,倒不想遇見公子這般一個秒人兒,咯咯咯~公子既是有心,奴家若只顧矜持,豈非辜負公子一番美意?唉,難得遇見有緣之人,乍遇便要分別的話,奴家好生不捨呢!”

    她只是隨手撩動臉頰髮絲,便自有一股無限風情。

    尤其最後眼波流轉之間,他分明知道此女子別有用心,卻仍舊從心底裏便生不起拒絕之意,好似面對這般風華人物,一絲半點的拒絕都是唐突冒犯之舉!

    “咳~”

    秦燁心中警惕大作,只一瞬間便從“呆子”上升到“公子”,此女怕是所圖不小,那一句“有緣之人”更是叫人害怕!他真想開口便斥之以言,只是話到了嘴邊,不知怎麼地便打了個轉圜,成了“秦某榮幸之至!姑娘,這邊請!”

    東萊城,泰寧樓。

    只看那大廳裝潢佈置,也知此處豪奢繁華。泰寧樓正處在東萊城東西向主幹要道,往來商旅頻繁,便是本地富貴人家,也多有來此用飯就餐的,乃是此城之中首屈一指的豪奢酒樓。此時候在大堂的店小二,見到酒樓進來兩人——男的年輕,眉清目朗又別有一番英氣;那女的更不得了,雖是面上蒙了輕紗,但僅是那一雙柔波輕泛的眼眸,便叫人迷失其中!

    “店家,可有清靜些的座位?”

    店小二回過神,心底暗罵自己失禮,連忙道“有的有的,兩位客官這邊請!”看這二位氣度風貌,小二便知道來了貴客,直把他們請到樓上雅間。此二人,正是秦燁與那黃衫女子,兩個傢伙皆是“心懷鬼胎”,一路之上虛情假意地熱切攀談,此番儼然成了“知己”一般,言談舉止間兩人都是一副經年老友般熟絡。

    “小二哥,”店小二爲他兩個倒了杯茶,黃衫女子便先行開口,“你這店裏但有好酒好菜,只管上便是,只莫要打擾奴家與公子談心。”

    店小二露出懂事神情,熱切笑道“好咧!兩位且稍坐,好酒好菜一會兒便上!”

    “小二哥,且慢!”

    見說話的是那年輕男子,店小二忙迴轉身,只道他還有囑咐“公子可還有其他需要?”

    哪知秦燁開口對他道“——酒,要你家店裏最好的酒,窖藏數十年的最好。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於此萬萬不可敷衍,姑娘你說是吧?”說到此處,他還回頭與那女子眼神交互一番,女子露出笑意盈盈的眼波,好似迎合其言,只是接下來他卻話鋒一轉,道是“菜的話,隨便對付一下就可以啦,是了!你家店裏有饅頭、肉包子沒有?有便來個兩三屜,先墊墊底!”

    一陣風過,店小二打了個哆嗦。

    不知是否錯覺,他感覺在那公子說完話以後,整間房間裏氣溫似乎猛地下降幾分!

    小二愣了片刻,也懷疑自己聽錯,道“公子莫不是拿小的耍笑?”

    秦燁不耐地道“我來你家酒樓喫喝,哪有心情找你尋笑?快去快去,記下一點就行——酒要最貴的,飯菜要最便宜的!”

    小二沒有立即便去,只小心地往黃衫女子那兒看去。秦燁當然注意到他的目光,擺擺手道“今日用飯我付錢,你只顧看她作甚?趕緊去,對了,酒可以先上!”

    身旁有幾聲“咯咯”骨節輕響,是錯覺嗎?

    那小二終是懷着莫名其妙的心情離去,秦燁回身看向嫵媚無限的鵝黃衣衫女子,還一副謙遜模樣地滿臉堆笑,拱手道“姑娘見笑!”

    黃衫女子收斂了她那慣用的如花笑靨,手裏不動聲色地用力攪着手腕衣袖。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憤憤地開口道“公子何不點些好菜?難道奴家,便讓公子這般不待見麼?”不想秦燁見說,面上一本正經,認真地看着她道“姑娘乃是女子,以後也要嫁人的,怎能不知勤儉持家的道理?咱們已經點了最好的酒,飯菜便將就一下吧!”

    “你!”

    黃衫女子眼裏寫滿氣惱與意外,又叫他這番話,氣得面頰生出紅暈。頓了一晌,竟只擠出一句乾癟癟的話來“公子說的甚是,小女子受教!”

    ——咦,居然沒發火?

    秦燁皆低頭飲茶之機,悄悄地注意她神情變化。

    ——這就笑不出來啦,城府倒是不夠。再有一點,雖然也嫵媚非凡,但與渾然天成還有些距離,那麼,到底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個人呢?又或者,道行還沒到原著出場那般深厚?

    一想到某個風華絕代的人物,竟有跟着自己啃饅頭、包子的一日,秦燁眼裏不着痕跡地掠過一絲竊笑,似乎某種惡劣的趣味得到滿足。當然,他這笑一會兒就要凋謝了——因爲另一邊,黃衫女子早沒了先前頻施魅惑的心思,只銀牙輕咬,狠狠地看着眼前這人!

    ——如此小氣、吝嗇之人,當真世所罕見!哼,你不是點了最貴的酒嘛?姑奶奶今天就陪你喝到“傾家蕩產”!等你醉得透了,再略施小計,不信不能叫你唯命是從!

    “客官,您要的酒菜來了!”

    也不知這酒樓是真個沒有饅頭、包子一類,還是店家主動揣摩了一番兩人心思,居然沒有當真上幾屜饅頭上來,而是三四個尋常但也有幾分精緻的小菜,叫心懷詭計的秦燁好一陣失望。另外便是一小壇泥封好酒,只揭開封那瞬間,便有清洌酒香發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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