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燁心念急轉。

    方纔暢快一式道法之後,體內真元鼓盪,明顯較之先前減弱許多。

    值此險境,就在他思索是否要拼着元氣大傷,嘗試揭開最後底牌之際,山谷中忽地又生變數。卻是那百丈巨人般粟離王,原本魔威赫赫,鬼氣滔天,暴怒如雷之聲震撼山谷但只一瞬,他竟猛地怔住,龐大恍如山峯一樣的鬼氣身軀,居然如同凡人遭遇可怕之物那般恐懼地顫抖起來

    “不”

    “不不”

    “呃啊”

    秦燁一怔,瞬間狂喜,他立即聯想到先前之事,顯然另外兩人已經建功

    緊接着,在其驚異眼神當中,那百丈陰魂凝結的巨人,渾身陰戾軀體居然如同通天山嶽崩塌一般,一塊塊鬼氣森森之構成不住往下跌落,撞在地上散成一道道陰魂鬼氣,其中隱約有道道虛幻鬼影淒厲慘叫着消散

    陰風厲嘯

    萬鬼哭嚎

    前後不到一刻時間,百丈巨人竟生生轟然消散,便有一道黑紅二色錦袍身影,自那半空無力地跌落下來

    山神廟內。

    一道凌厲寒氣刀芒閃過,那駐守巢穴之中的一個奇異陰魂被斬中,慘嚎一聲變作飛灰消散開去。接着,在此山神廟最深的一座殿堂裏,閃出一道鵝黃身影,雙目流轉間落到殿堂之上,一張供桌放置的那物身上。

    “紫玄陰鐵”

    那人正是金瓶兒,只見她驚喜出聲,踏前幾步,驀地心中閃過一絲異樣又連忙止住腳,驚疑不定地看着四周。腳步聲響起,又一個身影跟着跑入大殿,只顧扶着旁邊高大老舊柱子喘氣,卻是週一仙。

    他剛喘上兩口,目光從大殿之上那塊神異之物掠過,隨後停在周遭環境,口裏“咦”地一聲,連氣也忘了喘。金瓶兒聽得動靜,回身過來“老前輩莫非發現什麼”週一仙看她一眼,似有猶豫。

    金瓶兒也不催促,似乎毫不着急那般,只開口說了句“方纔還聽到外邊莫大動靜,怎地此時卻安靜了”週一仙嘆口氣,倒不是擔憂秦燁其人,因爲如若他真有不測,粟離王麾下惡魂早便追了上來,哪有他們此時安然

    只是到了眼下境地,若不能重創甚至誅滅陰靈王,他們幾個誰也無法從商南山走出去。便聽週一仙扶須道“姑娘倒是好眼力,竟發覺此處的陣法。”

    金瓶兒面上不動聲色,但眼中卻有驚訝“那陰靈鬼物,居然也懂得佈置陣法保護此處”週一仙聞言搖頭,語氣裏也有奇怪“老夫看此處佈置,不像是爲了守護陰鐵。倒像是”金瓶兒連忙追問“倒像是什麼”

    週一仙踏前幾步,走入到金瓶兒謹慎停留之處更深的地方,又看了周遭一眼,道“倒像是,爲了困死某物而佈置”金瓶兒眼中閃過異芒。週一仙沒再多言什麼,外邊猛然爆發的一股道家法術威能,讓他心中有所焦急,便隨即跨入陣法當中,一面細細地推敲着什麼,一面挪動大殿之中諸多不起眼之物。

    或是一塊碎石,或是廢棄燭臺,便是右側垂下一塊破爛布條,也在他使勁之下扯了下來。片刻之後,山神廟外驟然騰起一股滔天魔威,而週一仙也站在了供桌之前。就在他觸手可及之處,供桌上面,一個托盤裏放置着一塊陰沉冰寒之物。其呈現底端大而上部小的塔形模樣,有八面不規則側楞,顏色深沉漆黑,卻又似帶着些紫意。只站立在旁邊,就能感受到一股濃郁的陰寒氣息。

    最是詭異地,那陰鐵上面,隱隱有着一層透明虛幻之物,不斷變幻出似真若假的虛影來。

    金瓶兒試探着往前踏出幾步,果然那種叫她驚悚的感覺消失不見,連忙身形一閃,落在供桌前邊,雙目怔怔地看着托盤裏陰寒神異之物,眼眸裏竟露出癡迷之態來。週一仙看她這般模樣,也知勸告無益,道“姑娘,此物諸般邪異之處,老夫與秦小友也早已盡說,你若定要取走此物,那便將寄生其上的陰魂斬斷吧。”

    金瓶兒事到臨頭,居然也有些踟躕“老前輩,只是斬斷陰魂便可了麼”

    週一仙只看着她,沒有說話。金瓶兒輕咬銀牙,終是一聲嬌叱刀芒斬落,那原本似真若假的變幻之影,被那刀芒一斬,竟是迎風膨脹成了一個她極爲熟悉的身影粟離王只是他此時全無浩瀚魔威,反倒身影越發脹大,而後如同泡沫一般,“啵”地碎裂

    “不”

    “不不”

    如同雷鳴一般地轟響,震得山神廟深處大殿也爲之晃動,但緊接着,那威勢不凡的聲音便成了絕望吶喊

    到了此刻,金瓶兒怎會不知發生了什麼

    她神色頗爲複雜轉向週一仙,出乎其意料那般道了一聲謝,而後屏息凝神,緩緩地、輕輕地伸手出去,將那一塊“紫玄陰鐵”拿在手中。那一瞬,她彷彿感受到一股來自血脈深處的舒適與融洽,法力流轉,便有一種與之通神的奇妙感覺奇物更是通靈,竟也有一股隱隱歡呼之意,陰涼氣息施放而出,讓她舒適地閉了雙眼,好半晌方纔睜開。

    “此物竟與我這般契合果然合該我所有”

    金瓶兒癡癡地看着那塊陰鐵,口裏喃喃地低語。忽地,她手掌一翻將那神異之物收起,俏臉一沉,驀地轉身過來。只見大殿之外,一道熟悉的兇戾身影撞開山神廟內諸般物件,直入大殿,目光一轉便落到金瓶兒身上

    “可惡賊子”

    “立時放下神鐵,否則吾便取你性命”

    正是陰靈粟離王

    其言語還未完全說出,便已然打出一道凌厲無比的鬼爪,“咔啦啦”劃開大殿石板地面,攻向金瓶兒。原本心中一驚的金瓶兒,孰料見了此招竟是嫣然而笑,隻身形一晃化作鵝黃虛影輕鬆便躲了開去

    “咯咯”

    “原來此物與你這般緊要,只是斬斷共生,你便虛弱到如此地步嗎”

    粟離王慘白的臉上十分難看,方纔全力一擊的虛張聲勢,不料只一眼便被看穿他無論如何也未曾預料到,往日裏自己耗費無數陰力也無法破除的禁錮,怎地這兩個人類便輕易破了去

    須知禁錮,有時也是保護。

    正因知此禁錮存在,他才並未防護此處,誰想今日竟爲其所趁

    又見一道俊逸身影飛掠追來,粟離王低吼一聲,雙目裏也冒出尋常倀鬼陰魂那般赤紅之芒,而後兩道平平無奇的黑氣,襲向金瓶兒以及旁邊更遠一些的週一仙

    此一招,乃是粟離王天賦神通,自他誕生之初便會御使的一招。

    金瓶兒初時不以爲意,等黑氣臨體方纔發覺不妥,連忙駕起銀白流光飛身退卻,誰想那黑雲如同附骨之疽,根本無從擺脫然而叫粟離王氣憤欲絕的是,那黑氣明明已經沾染到那人族女子身上,誰想竟有一道淡淡紫意,驀地將那黑氣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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