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幻想江湖羣英錄 >第7章 三七索命
    吾昊陽眉頭一皺:“你是不是貪功急進了?這功夫只可漸進不可速成。我交代過你,‘鳶飛戾天’和‘望峯息心’需得一層一層相互交叉累進,決不可貪快省事。”

    黃連愕然:“爲何?”

    “交叉累進,如登山行一段歇一時,方能有後力延綿不斷,終至山巔。若只單修一法,再以另一法沖和,或真氣不繼寸步難提,修爲無所進展;或積氣聚力而不凝集,便似山峯傾頹而墮深淵,會氣海震盪而丹田受損!”

    “原來如此……”黃連怔怔道:“師父連這個都跟你說的這麼仔細……卻什麼都瞞着我們。”

    吾昊陽見黃連神色悽惶,道:“許峯主並沒有告訴我,我也是修習時突然醒悟。”

    黃連神色又清明起來:“現在我氣海已經破了,我要‘歸元心法’。”

    “放了奚女。以後不要再找我們麻煩。”吾昊陽開始談判。

    黃連尋了筆墨紙硯,遞給吾昊陽:“寫吧。”

    吾昊陽提筆一翻龍飛鳳舞,寫了兩頁紙,特意注了頁碼才遞給黃連。

    “‘歸元心法’你尚用不了。”吾昊陽皺了皺眉:“歸元心法是無中生有之法,適用於丹田氣海中一息不存的人,你若修了,反而會被這心法反噬。”

    黃連正看着上面的字跡,眉毛一挑:“反噬?”

    “你還記得那瘋道人?他修歸元心法時,因丹田氣海充盈,以至修習時,真氣逆行,筋脈碎裂……不僅功力全廢,還變得神志不清。”

    黃連將手中的兩張紙抖得嘩嘩響:“那我要它何用?”

    吾昊陽神色嚴肅:“你可先摧毀氣海,再以此心法重塑。”

    黃連的連頓時有些扭曲:“一切重零開始?”

    吾昊陽點了點頭。

    “從零開始……”黃連卻忽然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俯仰開合笑得眼淚都出來,笑夠了,將手裏的兩張紙朝破敗的窗戶一扔,看着那兩張紙便飛出窗外,悠悠朝山下飄去。“孤鶩峯是什麼地方?今天你敢武功全廢,明天就能身首異處。從零開始?切~”

    那其中一張紙飄飄蕩蕩,落在了孤鶩峯的臺階,石階溼潤,那紙瞬間沾溼貼在石階上。一隻靴子正要踩上去,頓了頓,落在別處,一雙養尊處優的手,小心翼翼將那張紙從石階上起開。

    閣樓裏的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吾昊陽忽然覺得頭暈乏力,扶着桌案踉蹌一下跌坐在地,醒了醒神,看着桌上的香爐:“香?”

    “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別人會喫一塹長一智,但對你吾昊陽永遠管用。”黃連回過頭看着吾昊陽笑了笑:“失魂香、軟骨散、止氣膏、散功丹……我調了很多種香料才掩去它們的味道。”

    “黃連!”吾昊陽只覺得五臟經脈中,內息不存,真氣漸弱,怒極之下,便要運掌襲擊黃連。黃連不曾想,如果此多的藥力作用,吾昊陽仍然攻勢強勁,躲了幾招,仍是被吾昊陽掐住脖子按在地上。吾昊陽擡掌正要落下,卻突然噴了淋漓一口鮮血,濺落在黃連臉上,瞬間勢微力竭,‘咚’的一聲倒在黃連身上。

    “看把你能的,強行運功,血氣攻心了吧!”黃連趁機推開吾昊陽,撕了吾昊陽的袖子把臉上的血跡擦了一遍又一遍。

    吾昊陽躺在地上,想問黃連爲什麼這麼對他,可是連張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失去意識之前,有人推開門進來,黃連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朝那人問:“那個孩子呢?”

    “當時抓了奚女之後,我就給那孩子餵了毒藥,他活不過七天了。”

    黃連怒道:“毒藥?爲什麼是下毒!”

    那人道:“您說讓那孩子報訊後再抓回來,屬下覺得挺麻煩,就直接餵了‘三七索命’。”

    “你倒是長本事了,都能自己拿主意了。”

    “屬下這就去查……”

    黃連將硯臺朝那人砸去,頓時頭上血墨合流:“辦事不利,自去懲戒室領罰,一百鞭!”

    “是。”那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吾昊陽:“那這兩個人……”

    “你這麼願意操心,這孤鶩峯掌門給你做了吧?”

    那人忙跪在地上:“屬下不敢!”

    “不敢就滾!”

    “屬下遵命。”

    “滾去懲戒室之前,把莊佯叫來。”

    “是。”

    吾昊陽昏昏沉沉地想:羲兒要死了麼?

    意識陷入一片漆黑。

    莊佯推門而入,看着一地狼藉,恭敬地垂間立在一旁。

    “這兩個人已經落在我手裏了。隔日把人頭拾掇得好好的,給那位送去,至於那個孩子……反正他中了毒也活不成,就說追殺的時候失足落下山崖了。”

    “那吾昊陽騎來的那匹馬……”

    “殺了。”

    無爲山是一座被水半包圍的山。山曰無爲,水曰不善。

    吾羲到無爲山腳下時,已是傍晚。

    吾羲牽了流星停在山腳,看着山腳下的一塊巨石,剖面如鏡,鑿了隨性恣意的“無爲山”三個字。一條小徑從巨石下蜿蜒深入山林,緣徑深入,便有了岔路,一條向上,由簡陋的碎石壘砌的窄仄的石階,一條向右,由大小不一鋪的鵝卵石就的凹凸不平的小路。

    這兩條路都不好走,不是馬走的路,吾羲拍拍流星,讓流星自去玩耍。正猶豫這該走哪條路,山上蹦躂下來一名雙髻垂髫身着素袍的少年,約略十一二歲,長得虎頭虎腦,見吾羲在山下逡巡不決,臉上髒兮兮的,便喝問:“你是何人?在這裏鬼鬼祟祟,想要作甚?”

    “我來找水臨淵……”

    少年怒目道:“哪來的黃口小兒!師叔是聖上親封的真人,他的名字也是你張口就叫的嗎!”

    吾羲見這少年明明眉眼十分稚嫩,說話的腔調和姿態卻是十足的老成,不由得笑起來。

    少年更怒了:“你笑什麼!找打嗎?”說着便擺出個白鶴亮翅的造型立在那裏。

    “長白,不可魯莽!”一聲輕斥從山上飄下來,兩人循聲望去,先是在枝葉掩映中看到了一雙布鞋、然後是衣襬、接着是素袍子,再接着一名峨冠素袍的少年的全貌。這少年約莫弱冠的年齡,施施然踩着臺階,一步步緩慢而堅定,其認真之情態,像是數着臺階下來。

    “若樸師兄……”少年收了白鶴亮翅,乖乖立在一旁。等到完全下來,那被稱作“若樸師兄”的少年,才擡起眼看着那虎頭虎腦的少年:“長白,尋常行止也是修行,這階梯窄仄,其用心就是爲了門中弟子行路時也不忘靜心降噪,你剛纔那般蹦躂着下來,既心浮氣躁,也容易傷了自己。”

    “師兄教訓的是。”剛纔還張牙舞爪的少年,頓時乖覺起來。

    若樸朝吾羲微微一點頭:“師弟魯莽,請小居士見諒。”

    吾羲對這個師兄頗是有好感,斯斯文文彬彬有禮,身上還有清冷的松香味……忙擺了擺手,說話間居然也抑揚頓挫起來:“無妨無妨。”

    “小居士爲何在此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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