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幻想江湖羣英錄 >第10章 誰緣道心入此門
    水臨淵歪在椅子上發呆,身體攤在椅子上。冬涉川拿起旁邊的浮沉戳了戳水臨淵,水臨淵瞬間坐起:“會議結束了?”冬涉川挑了挑眉,朝水臨淵使了個眼色。

    “臨淵師弟的放浪形骸,真是越來越得無涯師叔的真傳了……”妙玄通嘆了口氣:“想我無爲一門,師父一輩死的死、傷的傷、瘋的瘋……到我們這一輩倒是師兄弟和氣周全,下一代卻是門生凋弊,連個女弟子都沒有……怎能不讓人悲從中來?”

    冬涉川道:“掌門師兄莫悲,我定會尋回師叔們!”

    任東西道:“掌門師兄莫悲,我定會擴大招募,發揚無爲!”

    觀常徼道:“掌門師兄莫悲,女弟子包在我身上!”

    水臨淵動了動嘴,沒說話。妙玄通一個眼刀斜過來,水臨淵立即道:“掌門師兄莫悲,我招徒弟就是!”

    妙玄通這才滿意了,又摸了摸他寸把的鬍子:“很好,散會。”

    水臨淵、冬涉川、任東西、觀常徼都起身行禮退出。妙玄通忽然道:“涉川師弟稍後,我有幾句話要與你說。”

    冬涉川回身行禮:“據一言堂說,曾有人在豫州見到有一白鬚老者狀似瘋癲,當街任意搶奪,卻無人能近其身,你不妨去豫州探訪探訪。”

    “好。”

    散會後,若樸、長白等弟子留下收拾會堂。

    “師兄,方纔師叔們說的‘一言堂’,是什麼呀?很厲害嗎?比無爲山還厲害嗎?”

    “一言堂裏都是些白髮長鬚的長者,從來沒見他們使過功夫,但是各家掌門都很敬重。”

    “那爲什麼一言堂橫巴巴的,說什麼就是什麼?”

    若樸道:“你說朝廷爲什麼管江湖事?”

    “因爲江湖人都有厲害功夫,管的贏的人管不了,管得了的人管不贏。”

    “對。”若樸道:“以前,江湖人各懷絕技,常有尋釁滋事、門派爭鬥的事情。那些江湖人造下的殺人滅門案件裏,官府或是自顧不暇,或是鞭長莫及,況且涉案人常常各執一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江湖流派混亂不休。而且皇室自己也不安心,便想了個招,讓江湖人自己管自己,成立一個孤立於各門派的機構,公斷江湖是非。各門派互相約定一言堂獨立於各個門派,不受任何一方利益牽涉,保持絕對公正,所有江湖是非,論斷皆以一言堂出具結果爲準。這一言堂啊,就是皇室設立的江湖的衙門。”

    “可是江湖人這麼多,厲害的人也多,憑什麼要聽皇室扶持的一言堂的呃?”

    “天下雖大,皆由王室皇族代管濱土臣民。江湖雖多能人,終究抵不過千軍萬馬。”若樸垂眸頓了頓:“況且,一言堂雖然是朝廷王室設立,卻是以江湖規矩行事,因此江湖人也並不反感,皇室用權利講理法,江湖以本事論道義。況且那些被一言堂評論優良的門派和個人,每年還能得到皇室的大筆獎勵。”

    “皇室還給江湖各門派錢?”

    “一言堂便是替皇室監管江湖、賞善罰惡的地方。就拿咱們無爲山來說,修無爲道法,不汲汲於蠅營狗苟的做派,雖然門生日漸凋弊,但是江湖風評優良,有朝廷資助,門派纔沒有沒落了。”

    “咱們無爲山爲什麼就凋弊了?”長白又問:“聽掌門說,他們的師父——咱們的師叔祖們死的死、傷的傷、瘋的瘋……是怎麼回事?咱們無爲山這麼厲害,怎麼師叔祖們都那麼慘?”

    若樸點了點長白腦袋:“你入門晚,我入門也比你早不了幾年,有些事該知道遲早會知道!”

    長白轉了轉眼珠:“若樸師兄,你一向知無不言,這會兒遮遮掩掩的,是不是你也不知道?”

    若樸笑了笑:“你想激我?你才入門幾天,快把你那小心思收起來吧!”

    長白湊過來還要再問,若樸道:“你還不下去?任師叔都走遠了!”

    長白道:“師兄不下去?”

    若樸道:“我稍後還要去後山一趟。”

    長白問:“師兄去後山做什麼?可是去練功?”

    若樸道:“不是。師父在後山交代了任務。”

    長白問:“什麼任務?可是掌門師叔偷偷傳了你什麼功法?”

    若樸嘆了口氣:“哪有的事,你快走吧,任師叔叫你呢!”

    門外果然聽見任東西在喚長白。長白忙門外走,卻不忘回頭囑咐若樸:“師兄去後山練功,日後帶着我吧!將來師兄做了掌門,我也好沾光!”

    若樸啼笑皆非:“渾說什麼呢!”

    水臨淵下了山,便脫了鞋飛足而下,如同一隻巨大的白蝴蝶在山間蹁躚起落。然後他對着那光禿禿的樹枝很是不解:這裏難道不該掛着一個小娃娃嗎?

    水臨淵一躍而上,踩在樹枝上,往下看:難道掉下去了?

    裸足往前走了兩步,忽的踩上一個冷滑綿軟的物事,“蛇啊!”水臨淵嚇得一躍而起,落在其他樹枝上,往回看,卻見那蛇軟噠噠地搭在那裏,似乎是條死蛇。

    樹枝上隱隱有寒光閃動。

    水臨淵又跳了回去,那閃動的寒光竟是把匕首,將那三尺來長的花蛇死死釘在樹枝上。“不偏不倚,剛好七寸。”水臨淵拔了那匕首,那軟趴趴的花蛇便滑了下去,往山下墜落。

    手上的匕首極其精巧,玉製的小手柄,鋒刃都是黑色,乃是上好的鎢鋼。

    看了看黑黢黢的山下,叢林交疊,重重枝葉之下就是環了半邊山的不善淵的水域,只不過那裏是野水區域,尋常少有人去,也沒有看管。“不會真的掉下去了吧?”

    吾羲是真的掉下去了,不僅掉下去了,而且在掉下去之前,還飛出匕首直接將吐着信子的花莽釘在樹上。

    當時水臨淵將吾羲掛在樹上便走了,吾羲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往下看了看,還是很高,他有些暈。雖然吾羲常年和父親學習功夫,但是輕功不行,就是因爲他恐高。他便老老實實地閉着眼,等那小肚雞腸的真人下來,跟他討饒。

    恍然間聽見有嘶嘶聲,循聲斜眼一看,身後的主幹上一圈圈柔軟的物事蠕動過來,藉着月光,居然是條有花紋的蛇!眼看那花莽吐着信子越來越近,已經纏繞着爬向他趴着的這枝幹上來,吾羲又急又驚,連忙回想父親教過的運功行氣之法,脈衝穴道。

    那花莽已經吐着信子纏過來,吾羲慌亂中用了急勁,只是被幾處被封穴位乍然一痛,突然如洞庭乍開,任脈俱通,氣血順暢!

    吾羲即刻翻身趴在碗口粗的樹枝上,翻身的同時從從靴子裏掏出小匕首,瞬間飛出將那蛇釘住。過了片刻,吾羲見那蛇不動了,便閉着眼不看眼下,戰戰兢兢屁股往後挪,蛇弄死了,那把匕首還是要拿回來的。

    回頭伸手拔回匕首的時候,那花莽沒死透,撲過來就朝吾羲手背咬了一口。

    吾羲只覺手上頓時劇痛無比,便要縮手,結果一個後仰,整個人便掉了下去。掉下去的時候,心想:我因爲一條小蛇而死,這也太不划算!剛要繼續感傷,便是一一次又一次的橫柯斜枝的格擋,震得五臟悶痛,一路墜下,那密麻麻的枝條像是抽在手上、臉上,隨後“噗通”一聲砸入水裏。

    水邊上塊山體的斜坡,深深凹了進去形成了斜洞,裏面掛了盞燈,山上的水順流而下,形成了不規則的水簾,水簾內有塊光滑的大石頭,長滿了青苔,上面兩個少年,都是十四五歲的模樣,渾身**,於巨石上扺掌對坐。聽了巨大的落水生,其中一名小少年忽然睜開眼睛,口中驀然噴出一口鮮血,另一個少年立即睜開眼扶住他:“師兄!”

    吐血的少年指了指碧波盪漾的水面:“方纔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另一少年見水蕩了許久也不見有什麼動靜,便道:“想是山上掉落的石頭。師兄你怎麼吐血了,是不是被剛纔的動靜驚着了?”

    吐血少年道:“師弟,你這功法怕是練不得,你剛把真氣導過來,我便覺得真氣震盪,心脈劇痛難以承受……”

    另一少年思忖了片刻:“這雙修之法,是我從師父那裏偷偷看來的,應該不會有錯的。”

    水裏忽然翻出水花,水花裏冒出個小孩:“救命!”

    兩個少年俱一愣。

    吾羲幾個沉浮,見岸上有人,連連呼救:“救命、救命!我抽筋了!救命!”

    吐血少年見他師弟還要尋衣服穿,忙道:“師弟,救人要緊!”

    於是那師弟便赤條條跳入水裏將吾羲撈上了岸。

    吾羲趴在岸上嗆水。那吐血少年已經穿好了衣服,手上還扔過來師弟的衣服。

    吾羲瞥了一眼,是無爲山統一的峨冠素袍,看來兩人都是無爲山弟子。

    那師弟一邊穿衣服着衣服,一邊盤問吾羲:“你是何人?怎麼從山上掉下來?”

    “我……我……”吾羲臉色青白,一句整話也沒說完,便兩眼一閉,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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