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幻想江湖羣英錄 >第24章 生死之言彰正氣
    那邊戚藥師還在與吾羲糾纏生與死的意義。

    吾羲痛失雙親,又被問這種生有何歡的問題,實在又氣又悶。

    “小傢伙……”戚藥師伸手去拆解吾羲右手上的繃帶:“既然想不出活着的意義,那便去想死的意義。”

    吾羲紅着眼看着面前這個一臉絡腮鬍卻異常和氣的大叔:“死的意義?”

    戚藥師道:“你爲什麼不去死呢?”

    吾羲驚呆了。他從小到現在,沒有人這兒問過他。你爲什麼不去死?這是一句咒罵。倘若他仇敵在眼前,他也會憤怒地這麼罵一句。可這個大叔,一臉平和,嚴肅且認真的問他爲什麼不去死……吾羲一時想到之前水臨淵對自己的各種打擊,父母雙亡,連仇人都不知道是誰,想報仇也沒有能力。在爹孃身邊,每天都很開心,也從不去多想生死的意義,父母不在了,突然間自己的存在好像毫無價值……

    “哪有你這樣的人!”吾羲突然嘴一癟,哭了出來:“你是個大夫,怎麼卻讓人去死!”

    和光道:“戚藥師,這孩子他剛沒了父母,心裏難受着呢。”

    戚藥師明白過來,點了點吾羲劃了大口子的手背:“他被放過血?”

    和光面上一紅:“之前誤以爲他中毒,放了好多血。”

    戚藥師道:“怪不得,他毒性發作慢了。你誤打誤撞,倒是幫他排出了血脈中的一部分毒素。”

    和光明白過來,自己與師弟偷練《陰陽和合法》,這孩子突然出現,避免了自己受更深重的傷,而自己和師弟的一番魯莽,卻也幫吾羲壓抑了毒性發作,頓覺得因緣際會的玄妙。

    戚藥師繼續朝吾羲道:“我的意思是,你爲什麼沒有死?”

    和光愣了愣,這話和之前的話有區別嗎?

    只聽戚藥師道:“你看,你爹孃已經死了,你這麼難過,爲什麼不跟他們一起去呢?”

    吾羲哭道:“你這人真是奇怪極了!做什麼催着我去死?”

    戚藥師趁吾羲不注意,取了他幾滴血,同樣炮製了十餘碗藥水。“這世上好多人呢,都是活着不痛快,死也不願意,因爲他們不知道爲什麼而活,能爲什麼去死。”

    “我爲了報仇活着不行嗎!”

    “那你報了仇之後呢?是繼續活着,還是立刻去死?”

    吾羲只想了一個目標,但是他沒有想過完成了目標之後要如何。“你現在就知道,你明年的今天,午飯想喫什麼了嗎?”

    戚藥師一愣:“午飯?”

    “你也不知道吧!憑什麼今天的想法就能決定明天以後的事情?誰知道明天之後會發生什麼事、遇上什麼人?或許,等我報完仇,甚至在報仇的之前,就知道報仇之後要做什麼呢?”

    戚藥師笑了笑:“有一定的道理。”

    “我爹曾說,人活着的意義,是活出來的,不是拍腦袋想出來的!”

    戚藥師點頭。

    “我爹還說,人可以平淡無奇地活着,也可以平淡無奇的死,當你不過分看重生死,生死就不重要!”

    “我爹還說,因爲受不了痛苦而尋短見的人都是懦夫!自殺也是殺人,殺自己和殺無辜之人,同樣罪不可恕!”

    “我爹還說,一個人活着的價值,不是別人的眼光、觀念所能決定的……”

    “我爹還說……”吾羲泣不成聲。

    戚藥師拍了拍吾羲的小肩膀:“你記着你爹說的這些話。”

    戚萋萋又端了托盤回來,擱下,去看先前的那一盤。“爹,你看,這丫頭命大,咱這裏真有和她血液相容的人!只是……是虞鈺。”

    戚藥師頓了頓:“你去問問她願不願意,要遭兩回那麼大的罪……”

    戚萋萋走後,戚藥師直接要求水臨淵運功給桃桃逼毒。水臨淵的內力,沿着戚藥師所說的穴位和經脈一一遊走,不多時,桃桃便嚶嚶兩聲,昏過去了。稍後,濃黑的血液從桃桃眼耳鼻口,緩緩流出。

    看的和光、吾羲都是一驚。

    “沒事,這是經脈之毒隨人體氣孔排出。”

    兩人於是放下心,但看着還是覺得駭然。

    不時,戚萋萋領了虞鈺、何太平過來。“爹,她願意。”

    “把這個喝了。”戚藥師遞給虞鈺一隻碗,裏面盛的不知什麼藥湯,又指了桃桃旁邊:“趴在那邊,把後背露出來。”

    “現在就開始?”

    戚藥師打開了他精心收檢的藥箱,展開乾淨的棉麻布,取出來形狀奇特的尖刀。“現在。要快,這丫頭等不及了。”

    虞鈺依言趴在桃桃旁邊,戚萋萋幫虞鈺拉下衣服露出後背。虞鈺的後背上青灰色一團紋刺,細看是周圍羣草圍着兩條蛇,蛇首相對,蛇尾交纏,那草則是仙靈脾、仙茅、紫河車、羊紅羶等催情的草藥。戚萋萋不由得奇怪,因爲上面的這些草都閨中助興之藥所必須,而蛇,冷血、性淫,兩蛇交尾更是……誰家女兒會紋這種圖案?莫非是那虞將軍家裏有什麼特別傳統?

    “虞鈺,你後背這個紋刺,是什麼含義?”

    虞鈺笑了笑:“我爹說,是多子多福的意思。”

    “哦,難怪。”戚萋萋想,這虞將軍家裏的傳統,果然是奇特。

    虞鈺和桃桃互相看着,給了她一個堅定的微笑,兩個人都漸漸的垂了眼皮,竟似睏倦一般睡着了。

    戚藥師用尖刀劃開虞鈺脊骨處的皮膚、挑開,又如法挑開桃桃的脊骨處皮膚,填塞了藥脂,那藥脂迅速滲了進去。這時他又換了極細極硬的長針,那長針下細上粗,從虞鈺的傷口處穿刺了進去。片刻後,又拿了方纔穿刺虞鈺的那根長針,穿刺了桃桃傷口處的脊骨,再過片刻,戚藥師就處理了兩個人的傷口。

    這一個過程,戚藥師處理得滿頭是汗,也處理得很快,他搶時間。

    “她們醒來就讓她們這麼趴着,不要隨意動。很疼的。”

    周圍的幾人,屏息靜氣看着戚藥師一氣呵成忙完這一過程。戚藥師從戚萋萋手裏接過帕子,擦了把汗。“這丫頭還要連續七日放血。這頭幾日以生血的藥爲主,然後再補上益氣、清熱的藥。”

    再看那一旁托盤裏的十多個小白碗,朝水臨淵笑道:“你和那小傢伙有緣,血脈相容,這碗裏澄澈透明,一絲雜質也無。”

    “嗯。”水臨淵點了點頭。

    隔了半日,虞鈺只覺脊背疼痛難當,竟生生痛醒,一時間臉色刷白,滿臉滴汗,虞鈺微微起了點身,伸手去摸後背。

    “你不要動,不要起身!”何太平連忙按住虞鈺:“戚藥師說,你趴着不動會舒服些。”

    虞鈺擡眼看周圍人,本想打個招呼,可那脊骨處的疼,彷彿直達天靈蓋,連嘴脣都白了。“何叔……”

    何太平忙湊過去:“怎麼了?”

    虞鈺煞白的臉上,顯得眉毛眼睛分外黑:“好疼……”顫巍巍微微的氣音還未說完,便合上了眼,竟是又疼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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