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幻想江湖羣英錄 >第27章 乍識故人說舊事
    吾羲趴在牀上,脖子上的平安扣順着領口滑了出來。吾羲解了平安扣,摩挲那紅色晶潤的玉石,想起自己爹孃,一時又黯然神傷起來。

    虞鈺勾着脖子看吾羲手裏的平安扣:“咦,你也有這個呀!”

    吾羲扭頭看虞鈺:“也?”

    虞鈺點頭:“紅男綠女的平安扣,我跟我爹都有。不過……雖然平安扣的樣子雖然多,但是可巧了。你這枚平安扣,怎麼和我爹的平安扣,樣式、編織居然都是一樣的?爹你看……”

    於是虞鈺伸手扯了吾羲手裏的平安扣,想遞給虞讓瞧瞧,誰知道吾羲反應異常劇烈,見慢了一拍沒搶回來,突然往前一撲,身後的傷處頓時痛達全身百骸,便跌倒在虞鈺身上,可巧又壓在了虞鈺身後的傷處,一時間虞鈺臉色煞白,疼的冷汗涔涔,兩個小傢伙團在一起哀哀的倒氣。

    那枚紅色的平安扣落在虞讓面前,虞讓拿在眼前細細打量,神色驚異:“孩子,你這平安扣哪裏來的?”

    吾羲喘着氣趴回原處,伸着手要:“還給我。”

    虞讓把平安扣給吾羲,細細分辨這吾羲的眉眼:“孩子你這平安扣……”

    吾羲道:“我爹給的。”

    虞讓忽然緊張起來:“你爹是誰?”

    “吾昊陽。”

    “吾、吾昊陽!”虞讓幾乎是嗓門全開,一時間屋裏的人都驚了一驚,齊齊看着虞讓。虞讓帶着震驚和興奮,幾乎沒跳起來,只是脊背後的劇痛又跌回遠處,疼過勁兒後又重新打量吾羲:“孩子,我是你爹的兄弟,叫虞讓,以前有個諢名‘胖頭魚’,你爹也叫的,你知道嗎?”

    吾羲狐疑且震驚,帶着不確定的欣喜,但還是搖了搖頭,他爹從來沒提過這麼一號人。

    虞讓一臉的失望,突然道:“那你爹哪兒去了?”

    吾羲頓時悲傷起來。“我爹和我娘……”

    水臨淵突然打斷:“吾昊陽他們要處理江湖上的一些事,把孩子臨時託付給我了。”

    吾羲與和光一時震驚,看着水臨淵,水臨淵不自在地咳嗽一聲,倆人於是壓下了話頭。

    虞讓又問:“多長時間完事?”

    水臨淵道:“三五天、三五月、三五年……都可能。”

    虞讓愣了愣,眼前這道長顯然是沒好氣兒,嘆息道:“我與昊陽自幼一起長大,昊陽自打離了家闖江湖,至今十四年了,都沒再見過他……不知仙長與昊陽是什麼關係?”

    水臨淵道:“我跟他不是很熟。”

    吾羲這邊心想:既然爹讓我尋助水臨淵,那至少水臨淵對爹而言,是可信無疑的。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發小,聽都沒聽過,誰知道可信不可信呢。而且那水臨淵明顯不想告訴這人爹孃已經去世的實情,雖然不知爲何,但定是盤算了什麼,且順着他的意思。

    忽然想起按照虞讓的說法,爹是十九歲就離了家了,十年前的父親是什麼樣?“虞叔叔,我爹十年前爲什麼要離家闖江湖?”

    虞讓道:“爲了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

    虞讓忽然笑起來:“說來也是趣事。京都斜月街有一家酒肆,他們家的‘英雄酹’味道好極。當時我、昊陽、朔方三人關係極好,親如兄弟,當時姨母——就是昊陽的母親,還親自給我們三人編了一模一樣的平安扣。我們三人經常去一家酒坊喝酒,那酒坊老闆有三個女兒,雖然都穿的很樸素,但一個賽一個的美麗,朔方與那酒家長女相戀,那二女兒呢看上了昊陽,我們還說等那小的長大了,讓我去娶了她,我們三兄弟正好做連襟!”

    “後來呢?”

    “後來,我就有意無意招惹那小女兒培養感情,誰知道,有一天那小女兒跟一個道人走了,再也沒回來。我還難過了一陣子,惦記了好久……”

    水臨淵的臉頓時黑了。吾羲怯怯道:“我是說,我爹孃他們後來怎樣了?”

    虞讓道:“後來,那酒家長女嫁給朔方,夫妻恩愛琴瑟和鳴是很令人羨慕。但是突然有一天,斜月酒肆被一羣醉漢鬧事給燒了,連帶的那酒家和夥計都被燒死。隔了一年,昊陽突然說,他又見到了奚女,就是那個酒家二女兒,說奚女是被江湖上的人擄走了,他要去找她。自從那以後就沒再回來。”

    “奚女……就是我娘。”

    虞讓笑道:“好傢伙,你爹還真把奚女找着了,連你都這麼大了!”

    吾羲喃喃道:“我爹待我娘極好。虞叔叔,你能多講一些我爹和我孃的故事嗎?”

    虞讓點了點頭:“嘖嘖嘖……當初奚女的心思,我們都明白呢,偏偏你爹揣着明白裝糊塗,我們還以爲你爹是看不上奚女,誰知道最不動聲色的原來是個情種!啊哈哈哈……”

    其他人都聽着虞讓講舊時,都跟着樂,只有水臨淵和吾羲沒笑,吾羲見虞讓笑,本來想跟着笑,瞥眼見水臨淵臉色陰沉沉的,邊想着他定是暗自爲自己爹孃歿世難過,當下心裏也跟着難過起來。

    虞讓道:“你都不知道你爹這個人,看着是個痛快人,在感情上是有多口是心非……”

    吾羲想着平素裏,爹孃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確實不像別的夫妻情侶那般軟語狎暱,甚至看起來還有些疏離,但是他那份關切呵護是做不了假的。

    吾羲枕着胳膊聽虞讓繼續說:“有一次,我們去喝酒,正巧碰上幾個吃了豹子膽還不長眼的,在酒肆門口調戲倆姊妹。朔方就讓人給那幾個沒眼珠子的痛毆了一頓,轟走了,哄了那酒家長女哄了許久。你爹呢,木着一張臉,看着奚女哭……最後才說了句‘你別哭了’,聽着跟責怪似的,然後轉身就走了,然後奚女就更難過了。誰承想,不多時你爹回來了,拎着之前戲弄奚女的那傢伙,鼻青臉腫的,讓他跪在奚女面前不停地掌嘴,直到奚女不哭了、笑了,才讓那傢伙滾蛋!”

    “還有一次,我和他兩個人呢,興沖沖去酒肆喝酒,遠遠地看見奚女拿着帕子給他家送酒的夥計擦汗,昊陽當時臉上就沒了笑色,酒也不喝了,扭臉就走……酒沒喫成,倒喝了一肚子醋!哈哈哈……”

    吾羲這回到底是扯着嘴角笑出來。他都能想象得出來,當時的場景,以至於各人的表情、動作都彷彿歷歷在目。

    “那時候,有不少人家都瞄着昊陽,想給自家女兒說親。有一家人自恃家產豐厚,叫媒人套近乎打聽。雖然後來沒成,可兜兜轉轉還是訛傳到了奚女耳朵裏。之後我們再去就看不見奚女了,一問只要見我們去喝酒就早早避開,細打聽才知道都誤以爲昊陽定親了,奚女那是要恩斷義絕呢!結果,昊陽當時就拉着奚女回家拜父母了……”

    幾個小傢伙趴在哪兒,聽着聽着睡着了。

    虞讓嘆了一聲:“可惜沒等倆人成事,酒肆也被人燒了……後來那裏還是起了一座酒肆,也還叫‘斜月酒肆’,不過後來朔方也出了事,只剩我一個人常去,只是已經不是原來的人,‘英雄酹’也不是原來的味道了……”

    水臨淵也在靜靜聽着,臉色不再那麼陰沉,柔和了下來。“那家酒肆爲什麼會全家被燒死?”

    虞讓道:“表面上是一幫喫酒的醉漢鬧事縱火,實際上……哼,還不是爲了一些不能上臺面的事!”

    “什麼不能上臺面的事?”

    虞讓頓了頓:“不足爲外人道。”

    這意思是擺明了,其中緣由不便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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