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得到周圍熙熙攘攘的吵鬧聲。
因爲明月樓日日有利市表演,就連帶的明月湖周圍的小商小販聚集,因此利市表演之後,分外地熱鬧。
吾羲本該是一早就北上帝都的,他自己也沒想到天都黑了,自己還逗留在湘南城,還被人給劫道綁架了
早晨吃了飯後,吾羲打聽清楚了路,便要北上。
誰知靈驌又累又餓了一夜,絕不肯走了,賴在原地不動。
吾羲沒有想到靈驌只是想要休息了,只當它是在耍性子,便催促的更緊迫嚴厲了。倒把靈驌驅趕得真的起了性子,當下馬蹄一揚,將馬背上的包裹掀翻在地,徑自跑走了。
饅頭乾糧撒了一地,吾羲重新撿起來包好,那邊靈驌早已經跑的沒影兒了,吾羲心裏嘔着火便去尋馬。
快到中午時,在江水上游的一個拐角裏找到靈驌。好傢伙正喫着別人擔子裏喂的青草,喫得直甩尾巴。把吾羲氣得不行,上去就要把靈驌拉回來。
靈驌扥着脖子不肯走,伸着頭要喫草。
吾羲不怕靈驌性子硬,他手上有的是力氣,不怕拖不走一匹馬。可是更氣人的在後面。
那喂草的中年男人忽然惱起來:“你這人怎麼不由分說就要拉走我的馬”
吾羲道:“什麼你的馬這是我的馬”
“這是我的馬你怎麼胡說咯”
吾羲道:“我沒胡說這就是我的馬,靈驌我親自把他接生出來的”
那人道:“我餵馬喂得好好的,你突然冒出來說是你的馬好不講道理你說這是你的馬,它爲什麼不跟你走,反倒跟我走咯”
靈驌伸長了脖子追着那人手裏的青草。吾羲氣得不行,一巴掌拍在馬屁股上:“靈驌,你給我長點臉行不”
雖然吾羲手上沒敢真用力,卻也靈驌打的連連跺腳,蹄子往後一彈,撥了吾羲一身土。
那人哈哈笑起來:“分明不是你的馬,非說是你的。還是跟我走吧”那人將馬繩一牽,靈驌追着那人擔子裏的青草走了。
有理說不清,吾羲又氣又悶,忙搶過繮繩,將那人一把推開。
吾羲覺着手上並未用多大力氣,但是他忘記了眼前這人是個完全不會武功的尋常人。
那人被吾羲一巴掌退出幾步遠,跌坐在地上,茫然了片刻,忽然扯了嗓子喊道:“來人咯有外地人來咱湘南搶馬咯”
周圍路過的人紛紛停駐圍觀,指着吾羲議論紛紛。
“年輕輕的小夥子,做什麼不好,搶人咯”
“哪來的野小子,敢到咱湘南人的地盤撒野”
吾羲無力解釋道:“這是我的馬我的馬跑來吃了他的草,他就非說是他的馬”
地上的中年人,見有人圍上來,忙爬過來抱住吾羲的腿:“搶人咯就是他要搶我王老漢的馬還打我還有有王法了”
圍觀的人羣裏,有一箇中年人,金頭冠玉腰帶,一身絳紫的長袍,一雙黑絨靴。他背手而立,手裏握了一把紫檀木扇骨的摺扇,神色十分威嚴,看着與衆人解釋不迭的少年,眉頭攏成個“川”字。
“誰說的沒有王法呀”藍衣勁裝的中年男子,排開衆人進來,大拇指抹了一把下巴。“在我們爺眼皮下說沒有王法,那可不行”
王老漢見勁裝男子插手,像是個能管事的,忙巴結過去,搶先告狀:“這位大爺,你看這個小兄弟,我正餵馬呢好端端非說這馬是他的,我跟他理論,他就打我這不是不講理麼”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吾羲分辯道:“他胡說明明是我的馬我這馬脾氣倔,不服管教,偷吃了他擔子裏的草,他就說馬是他的”
勁裝男子道:“小兄弟大伯你們各說各有理,又沒什麼證據。二位若不嫌我趙公升多管閒事,我就幫二位捋捋對錯。使得”
王老漢連忙點頭,吾羲猶疑這人的來意,見他神色中似乎並不像與王老漢一夥,便也點了頭。
趙公升道:“小兄弟,且不論這馬是誰的你出手傷人,就是你的不對。”
王老漢附和道:“沒錯”
吾羲急道:“我沒想到要傷他,我就輕輕一推,誰知道他就遠遠地倒地上了呢”
趙公升道:“無論你本意如何,你把這位大伯推到在地,這個結果是你造下的,是也不是”
吾羲點頭:“是。這點我認但有果必有因,若不是他要牽走我的馬。我也不至於情急失手”
趙公升道:“先不管成因如何,結果你是有錯的。既然你有錯,就先給老伯道了歉,我們再理論這馬是誰的的。”
吾羲覺得趙公升說的也在理,一碼歸一碼,當下便給那王老漢道歉:“大伯,方纔是我魯莽,不慎使你跌倒,是我的過。我吾羲給你賠不是。對不起”
王老漢卻並不好相與,翻着眼白鼻子裏哼哼兩聲,卻不表態。
趙公升又道:“現在我們來理論下,這馬究竟是誰的”
王老漢忙道:“是我的”
吾羲氣道:“這是我的馬。”
趙公升道:“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是你們的馬呢”
王老漢和吾羲兩個人都沉默了。兩個物事間的從屬關係,該如何證明呢
趙公升樂道”“你們若都沒證據,那這馬可就是我的了”
吾羲和王老漢都是一驚:“怎麼就是你的了”
趙公升笑道:“既然都沒證據,那我也可以說這馬是我”
吾羲心裏更氣了:先是一個王老漢,又冒出來個趙公升
“有了我不要你在這裏胡說八道了”吾羲直接看王老漢:“我也不跟你理論了,反正也說不清楚。咱們就一錘定音:此處人多路窄,爲了避免烈馬傷人,咱們其開闊地方,誰能騎走這馬,這馬就是誰的”
“這”王老漢道:“那如果你騎了馬,先跑了呢”
“我讓你先上馬”
王老漢這才點了點頭。
於是二人牽了馬去尋開闊地方,仍有看熱鬧不死心的幾個跟上去看。
趙公升的主子,紫袍金冠的中年人,雙眼眯細,朝趙公升吩咐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