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砸了不就是，騙人能行嗎？”</p>
“砸！”</p>
“還錢！不還錢給你砸個精光！”</p>
“兄弟，那天咱們當面鑼，對面鼓說過，我這也是在全國各地，古玩市場上收來的。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一個沙啞的老人聲。</p>
“騙人就是騙人，還他媽狡辯！”</p>
“兄弟，我這可不是騙人。光天化日的，說話要憑良心。</p>
古玩是真是假，我也不會鑑定，咱們就是一手錢，一手貨，全靠蒙。</p>
我賣賠了我認，你買賠了你認。再說，六十塊錢你要蒙着個古董，回頭你賣個百八十萬的，你也不會再回來給我錢，是不？</p>
這是行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得懂。”</p>
“去你媽的！老子不懂，老子就知道六十塊錢，買了你兩個瓷巴罐！</p>
他們說批發市場上三塊錢一個！你他媽賣六十！還清代官窯的呢，官你媽大頭鬼！”</p>
“給他砸了！揍他！”</p>
“噼裏啪啦，”一陣盤兒、碗兒、碟兒、罐兒的碎裂聲，伴着一個老人嘶啞的哭叫，在烈日下傳開。</p>
狂砸暴打後，始作俑者迅速散去。稀稀拉拉的，聚過去幾個看熱鬧的人。</p>
賣古玩的老者坐在地上，“嗚嗚”的哭。臉上、胳膊上都擦破了皮。</p>
地上鋪的一塊牛毛氈上，玲琅的物品，基本都已經損壞。看着讓人心疼。</p>
人羣唏噓。</p>
“這些東西有多少錢”</p>
一箇中年人男人蹲下身，撿看着瓷器、陶罐的碎片。35xs</p>
“說值錢，本錢也有兩三千，說不值錢，誰知道里面有沒有真的古董？</p>
我也是才操作這個行業，經驗少，鑑別不準，混口飯喫。”</p>
“這個行業現在南方很時興，像你這樣不起眼的撿漏家，都是隱形的千萬富翁。”</p>
“哪有這個命哦，老本錢都搭進去了。我得討飯回家。”老人又“嗚嗚”的哭。</p>
中年男人從錢包裏取出數十張百元大鈔，遞給老人，說：“我在街那頭的百貨商場，我姓袁。你如果需要幫助，就過來找我。”</p>
老人爬起來，“咕咚”磕了一個響頭。</p>
然後忙不迭地，從一地碎片中，找到幾個銅錢，捧給中年人，說：“我也沒別的，這個給你，算做答謝，也留個念想。”</p>
中年男人接銅錢，說：“好。我就留下，當個念想。”</p>
中年男人在衆目睽睽下起身，龍小雙也蹲下來，她看到碎片裏有個小物件。</p>
這是個約莫兩寸半高的小玉人，一面碧青色，一面半青不紅，呈跪狀，兩膝相鬥，分外逼真。</p>
玉人的懷中，抱着一個像老鼠，又像是蟾蜍的東西，兩隻小眼睛圓滾滾的，很是靈動。</p>
玉人頭上，盤一個髻，在後腦勺翹起一弧，像是個冠帶。</p>
“這是個玉跪人。遇到貴人的意思。看樣貌是戰國或者漢代的東西，但也不知道真假。拿着玩兒還是不錯的。”</p>
“這個怎麼賣？”龍小雙一眼就愛上了這個小玉人。它刀工粗獷，有點兒戰漢的風格。</p>
“這個是我在西安撿漏時，二百元入的手。網你要喜歡，就看着給吧。”</p>
這話還不如不說。龍小雙反倒不知道應該給他多少了。</p>
老人又在殘瓷破瓦里，扒拉出來兩個小物件，一個是隻小巧玲瓏的玉蟬，一個是灰不拉幾的玉扳指。</p>
“姑娘，這三件，你給我兩百六十塊錢，行不？我要是正常出手，這三件少說四百。”</p>
龍小雙看了看，玉蟬也可以，白玉，雕工簡單，線條流暢；</p>
玉扳指好像是個和田青玉，有土沁，也不知是不是造假。</p>
總之這東西憑感覺，喜歡就有緣。要論眼力，老行家也照樣走眼。</p>
“我也是看着好玩。”龍小雙笑道，拿出錢包，取出四百元給了老人。</p>
老人說：“多了！多了！”要退錢。</p>
龍小雙說：“我也是趕上便宜了，你又攤上事，不用給我了。”</p>
四百元大鈔，說實話龍小雙很是心疼。但也耐不住對本次“撿漏”的喜愛。況且同時還幫助了那個落難的老者。</p>
幾個小物件，她都中意。那個玉扳指，回頭擦拭出來，送給哥哥龍青陽。</p>
這玩意擱清代，那可是八旗子弟們，彎弓射鵰的小配飾。</p>
來到公交車站，龍小雙發現，錢包沒了。</p>
啼笑皆非的感覺。誰這麼會偷？花了那四百，錢包裏估計連十塊錢都不夠。</p>
“哥哥。”龍小雙撥通龍青陽的電話。</p>
“雙兒。”</p>
“嗯。本來不想驚動您老人家的，可是還真沒轍了。”</p>
“少來緊張的，直接上主題！”龍青陽說。</p>
“我在市裏呢。錢包被偷了。回不去了。”龍小雙說。</p>
“算你命好，我剛在萊溪回來。”</p>
“那你來接我。一起回家。”</p>
“在哪個地方呢？”龍青陽問。</p>
龍小雙轉個圈，看看這是哪個公交站。</p>
轉圈的功夫，她看到公路對面，有個拄單拐的人，是哥哥救助過的那個馬明建。</p>
當時送他去醫院，龍青陽一個人忙不過來，是龍小雙跑前跑後辦理的手續，把馬明建感動得那叫一個要命。</p>
他說過等腿好了，能喝酒了，給兄妹兩個擺酒道謝。</p>
馬明建身後是個嶄新的兩層樓門頭，醒目的掛個大牌子，鎏金字刻着：“秦安市金馬廣告公司。”</p>
“雙兒，在哪呢？怎麼沒動靜了？”龍青陽問。</p>
“這邊是新汽車站南行二、三百米，路西這個公交站。”</p>
“好，等着我，別亂動哈。十來分鐘。”</p>
龍小雙“嗯”一聲，就坐在站臺下的長椅上，看對面的“金馬廣告。”</p>
現在租賃門頭的商戶多了，大家都在安裝招牌。</p>
“金馬廣告”看起來生意不錯，門前空地上，堆了好些三角鐵和方管。</p>
做電焊的小工，滋滋啦啦，電光四射，忙得不可開交。</p>
“雙兒！”不覺間哥哥的車子泊過來，龍青陽落下車窗叫道：“上車，這裏不準停私家車。”</p>
龍小雙趕忙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先給了哥哥臉頰一吻，算作答謝。</p>
龍青陽抓起她的左手，在手背上吻了回去。</p>
龍小雙“咯咯”笑起來。</p>
“不在學校好好待着，幹嘛跑出來了？”</p>
“考察市場。”龍小雙一臉的驕傲。</p>
“考察市場？”龍青陽笑起來：“就你？哪家行業？什麼行情？”</p>
“肯定是服裝啊？上次金老闆提醒過的。”</p>
“不錯，算你有心。”龍青陽由衷的說，然後又加了一句：“外帶丟了錢包？”</p>
“裏面沒有錢了，基本空的。錢包又不值錢。回頭你給我買個好的。”</p>
“沒見你大包小包購物啊？錢呢？別是出門不帶錢，故意訛我來吧？”</p>
“稀罕訛你。東西在這兒呢。”</p>
龍小雙打開手袋，在哥哥面前亮了亮那三個小物件。</p>
龍青陽就笑噴了：“這都啥？土啦吧唧的，你從墳地裏刨出來的？”</p>
“你懂什麼，古玩呢！我在大學圖書館裏學過的。到家講給你聽。”</p>
“多少錢？”</p>
“四百。”</p>
龍青陽噓了一聲，說：“有錢人家，看出來嘍。”</p>
龍小雙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說：“挖苦我，半個月工資沒了！”</p>
“回頭你好好燒燒香，指不定四百元買了座金礦呢！”</p>
“你能不能正經點，這個玉扳指，人家要送你呢！我看算了！”</p>
剛好紅燈暫停，，龍青陽湊過頭來，在龍小雙臉頰上飛快地一吻。</p>
－－－－－－題外話－－－－－－</p>
玉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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