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倒沒有。”寒觴的語氣倒很輕鬆，“最多就是在我剛學會控火之術時，火焰不受控制，總讓局面顯得麻煩。我一開始還以爲，我不擅長這個，但後來經前輩們指點，才明白這恰恰是力量過剩的表現。初試牛刀，是有些不穩，多加練習纔是。硬要說的話……反而是我熟練掌控火焰後，在探親時不小心燒到了妹妹的尾巴。她那白花花的美麗絨毛，自此留下了一小撮黑色。她當時還很生氣，拿嫁不出去就坑我一輩子威脅我，直到溫酒說會娶她，這丫頭才安靜下來……”</p>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的眼神顯得柔和。寒觴暫時陷入對過往的思念中，那種美好的氛圍似是要隨着他的敘述浮現。謝轍和聆鵷作爲聽者，也能感到那一份溫柔的共鳴。</p>
“哎，說多了。其實換了毛，那撮黑都要看不出來了……我不喜歡明火的理由，說來也簡單。它們會讓人、讓動物、讓妖怪甚至草木都驚恐不安。它的力量太過強大，太過猛烈，幾乎要成爲生命的對立。火啊，就彷彿象徵着死。但我啊，總要學會與自己最擅長的力量打交道，也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儘可能避免使用明火焚燒，而是依靠提高事物內部的溫度……這要柔和得多。”</p>
說罷，他舉起手中的茶杯。茶杯是瓷制的，在被寒觴攥在手中後，很快散發出通紅明亮的光，上面的花紋也隨着升溫消失不見。接着，它表面的釉尚還完好，內裏卻出現了絲絲縷縷的更加醒目的紅線。因爲內部的熱量傳導並不均勻，“啪”的一聲，瓷杯就碎裂在寒觴的手裏。他鬆開手，讓瓷片掉在地上而不是木質的桌面。那些碎瓷片很快冷卻，但沒有恢復白色，而是保持着煙燻似的漆黑。</p>
“喔……”</p>
聆鵷和謝轍都若有所思地點頭，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p>
他們又說了很多話，都是過去的、日常的小事。分享過去的生活，是一種慷慨，也是一種善意的散播。這種事對拉近關係尤爲有效。這不，幾人連稱呼都改了口嗎？</p>
另外兩人也收拾了一番。簡單地洗漱後，寒觴爬到自己牀上準備睡覺。吹滅蠟燭前，他看了一眼謝轍，這人還坐在自己牀邊沒有躺下去，不知又在想什麼。</p>
“還琢磨呢？”寒觴伸長脖子，“你累不累啊？”</p>
“啊……不，我在想別的事。關於葉姑娘對我的稱呼……”</p>
“怎麼，反悔了？有意見也得憋着，都答應人家了，別掃小姑娘的興。”</p>
“這倒也沒有。只是……”</p>
寒觴聽到那邊牀邊傳來一聲輕嘆。他可真受不了。</p>
“行了行了，別唉聲嘆氣的了。有事兒直說，少拐彎抹角，娘們一樣磨嘰。”</p>
“阿轍這兩個字……”姓謝的醞釀了一番，纔將這倆字艱難地說出口，“這兩個字，其實是……”</p>
“其實是？”</p>
“我娘這麼叫的。”</p>
“噗嗤。”</p>
“你笑什麼？”</p>
“我沒笑。”</p>
“我聽見了。”</p>
“我當你聾。”寒觴一個打挺起身，也坐在牀邊，“不是，你怎麼想的，你還怕她佔你便宜不成？”</p>
“倒也沒有……只是不大習慣。罷了，無妨，看當時她那樣期待，我不好說什麼。”</p>
“噗……”</p>
“你怎麼還在笑。”</p>
“晚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