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白夜浮生錄 >第三十九回:局外人
    卯月君的神情有些困惑。他確實不太清楚,羿昭辰的火氣究竟從何而來。從道理上,大概能推論出,是因爲自己長期的努力在別人眼裏只是常識,信息共享的那一刻也僅感到莫大的空虛而非喜悅。但,卯月君自己是無法理解那些情感的。可能和他不完全屬於人類有關。

    “我以爲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好吧,我再嘗試一下。星徒的身邊,都有六道無常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而如今,我要對您提起的也並非上述幾人,而是天樞卿。”

    羿昭辰微微扶正了鏡框。

    “天樞卿……有什麼問題嗎?連此人是誰,我們都無人知曉。更何況,我最初接觸到相關的案件時,他本人要麼已經死了,要麼早就隱姓埋名,甚至逃離了曜州。”

    “您要知道,星徒從來不是特定的人。硨磲是有些特殊的法器,因爲它經過加工,早已四分五裂。同樣破損的還有藍珀,但主體並未被完全摧毀,只是功能受到一些影響。而硨磲沿着金絲,被平等地分割爲十三個部分。現如今,它散落曜州各地。”

    “關我屁事。”

    “是否與您有關,不如您再仔細想想。”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從……夢裏偷來的?”

    說罷,羿昭辰的手中多出了一枚潔白光滑的硨磲珠來。

    他自到達案發現場的第一天,便發現了這小東西。那時候,證物處收集了幾顆,但這一枚是他自己找到的,他悄悄藏了起來。當時在場的,也只有他一人知道這是什麼,重要性如何。他暗中關注已久,第一時間抓住機會,準備從這件事入手法器的案子。但羿暉安未免過於敏銳,連夜將行政科的白科長拉來,而將他支走。

    他很快斷了這唯一的線索。正當他苦惱於如何介入星徒間的事宜時,她羿暉安反而以家人的藉口開誠佈公了。他會覺得憤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不,夢境的權能屬於鶯月君。六道無常未必所有的事都互通有無。何況,夢境的信息也是具備欺騙性的,時常也需要與現世覈實。六道無常有其他的方法,追尋法器的持有者。”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現在的天樞卿,是我?”

    羿昭辰實在覺得不可思議。他並不覺得喜悅,只覺得混亂、麻煩,並且……充滿未知的威脅與挑戰。

    “並不。這一點,我們也無法確定。法器遭到分割卻沒有喪失功能,又同時以不同人持有的情況,似乎並非由體積和數量決定。每一個得到硨磲的人,都有走無常密切關注。”

    “……有多少人?”

    “很抱歉,有多少人、他們是誰,都不是我全然知悉、也不該輕易托出的情報。”

    “切。我看走無常和星徒的關係都挺要好,還當你是來幫我一把的。”

    “在過去,我的同僚們大多與星徒保持距離,減少干預。畢竟,我們的職責始終只是在一旁看着。但他們基本以子女繼承作爲主要的傳遞方式,走無常或多或少會與人類的家族產生聯繫。不過時間和案例證明,與星徒直接建立正面關係,可以免去許多後續的麻煩。”

    “難怪。合着都是蛇鼠一窩。那送走每個死去的人,或者法器被他人憑藉暴力掠奪,你們也會傷心、會干預嗎?”

    “不會。誠然有人會感到悲痛,但漫長的時間能讓我們很快從哀傷中走出。不偏袒,不干預是六道無常的基本準則。倘若真有這樣的事發生,也會被強制干涉的。”

    “幹你們這行,還真是得鐵石心腸。”羿昭辰冷笑一聲,“細想還挺虛僞的。”

    “從多數人類的標準而言,您也許是對的。如今您所見到星徒與無常相處融洽的樣子,是在不斷的試錯與選擇中汰換出的局面,是數百年來演化的結果——也只符合現下的時代。更遙遠的未來,天璣卿也無法知曉。也是有觀念不合,或感情干涉,而被無常拉開舉例的例子。至於我是否願意爲您的想法提供幫助和情報,取決於我們的理念是否一致。”

    “你什麼理念?”

    “我有自己的答案要追尋。”

    羿昭辰深深地嘆了口氣。他突然有點想念唐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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