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涯閉嘴不言。屋裏安靜了好一陣,君傲顏始終保持着這個姿勢,雕塑般一動不動。過了很久,他才嘆了口氣,無奈道:
“我說了不算。你硬要道歉,還是找他老人家親自說吧。”
君傲顏終於擡起頭,整個人如釋重負似的。白涯不曾與任何人計較,何來原諒一說?而且相處了這麼久,她已經完全肯定,白涯不是那種有勇無謀不講道理的莽夫。白涯也很久沒有處處揶揄她,強行讓她被推到她也不喜歡的權貴一方,下不來臺。
“那我是不是也該跟你道歉?”
“爲、爲什麼?”
“因爲直到剛纔我還覺得你是朝廷的狗。”
“……”
“算了,救你一命的事你也只謝過聲寒,沒謝過忙裏忙外的我們。就當,這兩兩相抵,我不再與你計較了。”
說罷,白涯起身伸了個懶腰,準備上樓去睡覺。看樣子,他打算把刷洗鍋碗的事丟給別人去做了。君傲顏一時語塞,站起來,急頭白臉地辯解:
“我那時是玩笑啊!我、我現在謝還不行嗎?喂,你別走啊,我——”
“不客氣。”祈煥忽然說,“我替他收了。沒什麼,這是我們該做的。”
“滾滾滾。”
“你——怎麼了,我不配嗎?”
一羣人爭吵着就上樓去了。柳聲寒看了看眼前的爛攤子,無奈地笑笑。她緩緩地收拾起來。正好,雪墨從外面回來了。
“你們喫好了麼?”
“喫過了。雪公子喫過飯麼?”
“嗯,在別人家喫過了。”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一併洗好了碗筷。柳聲寒能看出他是善良的人,也不想他們給這裏惹什麼麻煩。她像是想起什麼,問雪墨要了兩本書,都是用九天國的文字寫的。這兒沒有專門的教學書本,只有簡單的讀物。雪墨說,有些地方有用過去存留的文字批註過,應該能看懂,拿它來熟悉語言比較合適。柳聲寒謝了他。
君傲顏手中端着兩支蠟燭,有些猶豫。
“忽然想起香神的贈禮。”她解釋說,“我想……點一下試試。但不知有沒有毒。”
“沒有。”柳聲寒說,“你們那兩個,都是普通的油脂蠟,只是加了些精油。我研究過,都沒有毒。想點就點吧,我正好要看一會書,睡前幫你們滅了。”
傲顏看了看蠟燭底端,果然有被削過的平齊痕跡。真不知她是何時神不知鬼不覺地驗過了。但既然聲寒也這麼說,她便放心了。她拿起快燃盡的照明蠟,先點燃刻着自己名字的那支。她又對已經躺下的白涯說:
“你的我也點上麼?我怕聲寒看書的光不夠。”
“隨便你。”
“白哥哥白哥哥——”一旁的茗茗忽然坐起來,推了推躺着的白涯。
“又幹什麼?”
“我妹妹讓我告訴你,她說你爹一直都在你身邊呢。”
“這可真是太擡舉啦。”祈煥忽然坐起來接了話。
“滾——”白涯蹬了他一腳,順勢瞟了一眼茗茗,“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茗茗急了:“真的!你相信我,她跟我保證了。你可以不信我,但是她……”
“行了行了,我信。趕緊睡覺!”
說罷,白涯翻了個身,擺明不想再搭理任何人了。茗茗心滿意足地躺下去,沒多久便呼呼睡去,到底是個孩子。白涯雖背對着他們,卻一直睜着眼。空氣中,兩種不同的香蠟氣息交織在一起,讓人說不出的平靜。終於,大家陸陸續續地進入了夢鄉,連白涯也不例外。
夜很安靜。唯有柳聲寒的指尖偶爾翻過書頁,發出輕柔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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