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白夜浮生錄 >第一百零一回:無言可對
    白涯憋着口氣,沒有回話。但他的確安靜了下來。說實話,此刻掙扎不過是煩得慌,心有不甘罷了。他並不指望自己打翻了這一個衛兵,就能順暢逃走。畢竟,這裏不是守備鬆懈的班房。無論是森然大門,還是內裏十步一見的守衛,都在向白涯說明,此地是武國都真正的大牢了。

    朝裏走了很深,衛兵纔將他鎖進一處鐵牢。白涯握住欄杆晃了晃,結實得很,完全不是那處班房能比。

    想要出去,也應當費事得多。不知道霜月君怎麼樣了……

    這麼想着,白涯一擡頭。過道里走來那人,那身形,那厚厚的灰髮,怎麼看都眼熟。

    霜月君想來也是被抓住的。不過,也許他還心心念念着見國君的事兒,沒有激烈反抗。因而,若忽視他身後亦步亦趨虎視眈眈的兩個看守,他走向牢房的姿態,簡直可謂閒庭信步了。進了牢裏,他還有閒心和白涯打了個招呼:

    “唷。”

    白涯罵了聲娘。

    將霜月君送來的守衛沒有立刻離開。他站在走道里,與獄卒交談了幾句。白涯隱約聽見他提到什麼“典戎衛”,要來人進牢巡察,叮囑獄卒打起精神,別出什麼亂子。

    進牢也沒撞上好時日。

    白涯臭着臉走到牢房角落,一屁股坐下。霜月君在他對面與他面面相覷,也無甚表情。一陣寂靜後,白涯冷冷地說:

    “你現在還有什麼說法?這是正兒八經的大牢。我看我們一個也別想幹正事了。”

    饒是霜月君也沉默了一下,才道:“不論出什麼偏差,大不了我擔着。”

    “你擔着?你能擔什麼?啊?你覺着我真是怕抓起來了,把我們拉去殺頭?”白涯豁然起身,怒視着他無波無瀾的臉,“我們來找人,多少年了,不知是死是活。你耽誤着我們,你再想怎麼擔着,幫我們找一羣死人?即便你身爲無常,又能怎麼樣。”

    半晌,他嘆息一聲,慢慢坐了下來。霜月君仍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雲淡風輕地揣着手。良久,他才近乎陳述,又近乎抱怨地感慨道:

    “這六道無常,我也是不想當的。”

    “所以你逃了。”

    “我沒有逃。”

    他擡頭,用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白涯。昏暗的監獄中,些許亮光都不能進入他的眼睛。

    “隨便你怎麼說。”

    “不論能不能解咒,我都會回去。”

    “怎麼解?”白涯移開視線,“見了阿修羅的國君,你又能如何?”

    “我問他。”霜月君平靜地說。

    白涯覺得腦仁隱隱作痛。

    “這就是你……在此地徘徊許久蒐羅線報,殫精竭慮苦思多年制訂的無上妙計?”

    “是啊。”霜月君理所當然地點頭,還是無所謂的冰涼語調,“我經過多年瞭解,發覺並沒有其它辦法。不如直接向他詢問,如若連他也不知情,至少能爲我去查證更多線索。”

    “你就不怕反倒是他們故意設下的圈套?”

    “我爲什麼要怕誰的圈套?”霜月君揚起眉毛。

    這天沒法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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