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白夜浮生錄 >第一百零六回:無奈之舉
    祈煥他們得以拜見修羅王的理由,聽起來十分冒險。

    很簡單——神的“認同”。當然你若是簡單地拿這個當藉口去找她,估計連皇宮看大門那關都過不了。真正能被她放在眼裏的,得是在擂臺賽上實打實用刀劍拳頭,將武功與法力展現得淋漓盡致的人。這種比賽,是要籤生死狀的,一旦打起來就沒法收場。最終,只有寥寥幾人能從腥風血雨中脫穎而出,入了阿修羅的法眼。

    白涯他們是個好例子,但他們沒有循規蹈矩,能拿到這個機會,純屬意外。若不是沾了霜月君的光,恐怕他現在也在牢裏和一羣怪胎擡槓,還要再喫些大虧。像是祈煥他們幾個連哪兒報名都不知道的異鄉人,去見女王自然是天方夜譚。

    那如何在短時間內證明自己的實力呢?

    他們身上擁有的能說話的東西,就連霜月君也算上,全加起來,有封魔刃、陰陽彎刀、一柄陌刀、一疊紙人、一隻勾魂描魄的筆、一個羅盤,還有……

    一顆晶瑩剔透的琉璃心。

    而白涯呢,還在屋裏來回遊蕩。他坐立難安,打霜月君認識他以來,頭一次見他這個德行。御膳房爲他們端上了飯菜,滿滿一桌全是大魚大肉,一丁點綠色都看不見,也沒什麼主食。整個桌上顏色最素的,只有一壺清澈的酒,以酒代湯。

    六道無常不用睡覺,自然也不需要喫飯。不過同理,食物亦可以作爲一種消遣。只是這桌飯連霜月君都無從下手了——牛羊的骨頭都是大塊的,只有雞鴨魚還算小些。可他試圖伸手去扯只雞腿下來時,卻覺得它半生不熟,怎麼都拽不動。

    霜月君擦了擦手,倒了杯涼酒。

    “別轉了。”他招呼白涯,“來,喫點。”

    “喫屁,煩着呢。”

    “你在擔心那個女人?”他端起酒杯,“慌什麼。若是晚些時候還沒消息,劫人跑路。”

    “不是這個問題。”

    白涯停下腳步,想解釋些什麼,但煩躁的感覺壓過了他的耐心。於是,他繼續徘徊着。

    “給你套在磨上,你已經轉三石糜子了。”

    眼見着天又黑了,就算不提君傲顏,也不知另外兩人如何。白涯實在坐不住了,忽然轉身推開大門,準備出去找人。可誰知他剛走到樓下,就被門口人高馬大的修羅守衛攔住了。他們實在是太高,太壯,將天上一點點微弱的月光都堵得水泄不通。

    “幹什麼!王有令,訪客在皇城內不得隨意走動!”

    白涯不甘示弱地挺了挺胸,理直氣壯地說:

    “我找人。”

    “找什麼人!”

    白涯還沒說什麼,忽然聽到有其他人的聲音正朝着這邊靠近。他別過頭,試圖去看到底是誰。幾個守衛讓開了,迎面又有兩個修羅走來。原來他們也是送訪客來的。

    在他們身後的訪客,便是祈煥和聲寒了。

    “君傲顏呢?”

    趁周遭修羅沒有注意,白涯不由分說地用力推開守衛,來到他們面前。帶頭的那個人說:

    “若是說另一個拿刀的女人,她被安置到別處了。放心,那兒的喫喝不比你們差。”

    “她在哪兒?她必須和我們在一起。”

    “這是‘將軍’的命令。”

    “君亂酒在哪兒?我要見他。”

    “胡鬧!將軍豈是你說見就見的!”

    眼見着吵起來,祈煥和柳聲寒連忙對守衛大哥說了些好話,好生安撫,硬是把白涯拽了回去。祈煥說他們認識,這人就這臭脾氣,他們一定好好教育教育他。

    “幾位大哥就不用送了,剩下的我們自行處理。多謝,多謝。”

    帶路的修羅們甩着臉色走了,白涯也被他們拉上樓去。

    剛閉了門,祈煥就對他嚷嚷:

    “幹什麼!你還嫌死得不夠快是不是?我們是他們的對手嗎?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喝上一壺了,白天的教訓你是沒喫夠?”

    “我打得過。”

    “你他……是這個問題嗎?!”

    “別吵了。”

    柳聲寒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聲音不算太大,但足夠令他們閉嘴。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傲顏應當沒有事,他們不敢拿她怎麼樣。君亂酒的事,我們都聽說了。祈煥在殿上多問了些,知道‘將軍’也是從擂臺上打出來的,這纔有了他在武國的立足之地。這些比賽雖然有規則,但沒什麼規矩。人、妖、修羅都是在一個起點上的,因而君大將有如今的位置,實力自然不容小覷。如今看來,他不與傲顏相認,怕是另有隱情。”

    “但她不知道啊。”白涯一拍桌子,“你們看她現在那樣,像是有冷靜思考的意思?”

    “她現在若是一個人,也希望她能好好琢磨一下,不要辜負我們的苦心……”書吧達

    “你們是如何見到修羅王的?”

    一直悶聲喝酒的霜月君看了半天戲,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話鋒一轉,柳聲寒這才注意到他,無奈地坐到桌邊去。她將他們冒險的計劃如實托出,並說明了王的看法。

    殿上的人,自然不信憑他們就能拿到鳥神的寶藏。可那東西,王親自走下王座確認過,的確是真正的琉璃心沒錯。若要刁難他們,隨便拉出一個與他們單挑,連人帶寶貝都要交待到這裏。不過他們自然也有準備好的說辭——原本只要搬出白涯就可以了,現在,連同君傲顏的名字也報上去,短期內她不至於被誰刁難。

    “我們提到傲顏時,從君亂酒的眼裏看不出什麼……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悲喜,就彷彿當真和傲顏是兩個世界的人,一生都不曾有過交集。”

    祈煥在飯桌上鼓搗了半天也沒找到一樣能喫的菜,恐怕這是霜月君老老實實,未曾對任何一道菜下手的根本原因。於是祈煥準備倒酒,卻發現酒也沒了。他嘆口氣,翻了翻白眼,只得作罷。霜月君這才發出嗤笑,像是終於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畫面似的。

    “他們沒有什麼像是琥珀一類的東西,對人的精神有所幹預?”白涯揣測,“說不定他的確是傲顏的養父沒錯,可他自己也不記得了。”

    “我想不是……阿修羅的寶物,是一支紫金的降魔杵。”柳聲寒解釋道,“她與我們介紹過了。那降魔杵就被供奉在戰神殿中,她可以安排我們去看。降魔杵可以鎮祛邪穢,同時能賦予持有者開山裂地的實力。不過……據說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用的。”

    “邪穢?不是他們自己嗎。”

    “是羅剎。每當武國內外的氣氛都鬆懈下來時,它們便會出現。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教人過不了幾天清淨日子。爲了抵抗它們的入侵,全國上下的人多少都要會些自保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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