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她話鋒一轉,說起霜月君好一會兒前談及的內容:
“你既然猜到,那把鉤刀並不屬於我,也很清楚修羅的武器與主人是何等關係,我也能明白地說,你猜對了。真正屬於我的武器另有其物。你有修羅的武器,也就應當明白,於我們阿修羅而言,武器不僅是對戰工具,它們的意義遠不止於此。比起並肩作戰的同伴,武器更如手足,如身體任何緊密不可分割、血脈相連的一部分。我們與武器共享靈力,在戰鬥中分享感應,那是我們肢體與知覺的延伸,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倘若武器有所損傷,身爲主人,也會受到影響。反之……亦然。”
“所以……”
她擡起了手。
那不是進攻的姿態,可所有人都是一陣毛骨悚然。隨着女王的動作,一陣輕微卻可怕的、肌膚血肉撕裂的聲響貫徹每個人的耳朵。她竟將手指直接插進了脖頸。
順着那道沒有癒合的刀口,女王如感受不到疼痛般發力,將自己的腦袋整個掰了下來。可她還活着,或至少,她依舊沒有停下。震驚令大腦空白,大家難以理解自己眼前的場景,只能呆呆看着她將頭顱提到一隻手上,像拎着普通物件一般輕易。它甚至還能開口:
“……的確,違約不易。爲此,孤已身死一次。”
白涯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修羅沒了腦袋也能活命嗎?可他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砍不斷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不是頸椎。
她手中一直攥着的斷杵往上一合。她抓住了這合二爲一的東西,在黏稠的滑擦音裏用力一拔。隨即,女王甩了甩上面沾染的血污,反手握住,往上一提。
他們看見了,修羅的寶物。
一段鮮血淋漓的金剛橛。
那是紫金的材質麼?與那碎了的鑰匙一樣麼?上面滿是血污,他們無法判斷。
霜月君恍然大悟似的點頭:“原來如此。”
女王與金剛橛——選擇了她的武器,早已是二位一體,同氣連枝。爲此,只要她受到傷害,金剛橛便會遭受損傷,也將發揮自己的力量,迴護自己的主人,自己異體的一部分。
這便是在當時爲了越過結界付出的代價了。她的頭顱被割下,在某種意義上,已相當於死亡。可金剛橛還在,即使隨着她的“死”,它已經被大大削弱,卻依然存在於她身邊。
它逐漸地修復她的身體,反哺她的生命。結界依然完好,但作爲佈陣之物的金剛橛,在那時所給予它的力量,已是十分微末。只有到女王恢復的那一天,她的武器纔會停止對她的力量輸送,且一併恢復活力。
而在那之前,結界便有了薄弱點。透過此處,修羅們暗度陳倉。
他們明白了。他們,所有人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