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這些話時,他爲什麼不直視自己的眼睛?他做什麼事說什麼話,從來都一板一眼,不曾在做決定時躊躇,也不曾爲自己做過的決定後悔。
君傲顏忽然勒住了馬,馬揚起前蹄,發出一陣嘶鳴,在原地踏了兩步。她微微調轉馬頭,朝着庭院的方向看了一眼。馬跑得很快,這會兒在黑夜裏已經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瞅見兩排蔥蔥郁郁的樹影了。路邊並未點燈,或許修羅不需要吧。這漫天的星光足夠耀眼。
她嘆了口氣,轉回馬頭,加速朝城門口奔去。
“可能就見不到了。”祈煥看着白涯,側着臉,微擡起眉。
“我知道,我們沒那麼多時間。何況,再讓她與縋烏交手,死路一條。若有機會再見她爹,我們都得給她陪葬。”
“那倒不至於……我看老將軍挺講道理一人。”祈煥將腕部的袖劍甩出來,又用力推了回去,“看來當時在軍械庫,我們若往深處走些,說不定就看到他藏起來的矛頭了。”
“不——就在門口那一排矛裏。”
“哦?你那時候就注意到了?厲害啊。”
“沒有。我當時只覺得矛有些差別,沒有細看。想來,應當就在裏面了。”接着,白涯朝窗外左右張望,“我們沒時間了,快點——就拜託霜月君了。”
霜月君搖着頭,一邊嘀咕着真麻煩,一邊翻過窗戶,一躍而下。白涯讓另外兩人快些跟上,緊隨其後縱身跳下。
祈煥與柳聲寒對視了一陣。柳聲寒搖着頭,說道:
“白少俠,向來不擅長坦誠相待。”
“我覺得這個距離,白少俠能聽到哦。”
“管他呢。”
縋烏定然不是從城門走的。霜月君說,這皇城內部也有幾處普通的靈脈,他那天晚上勘察過了。也不知他是如何一晚上就摸了個門兒清。這些靈脈有的通往城裏,有的通往郊外,沒有固定通往什麼特別的地方。他正是利用靈脈,在短時間內迅速從戰神殿跑了個來回。
“合着你是這麼混進戰神殿的,切!”騎在馬上,祈煥翻了個白眼,“而且有這種東西怎麼不告訴傲顏?她用跑的去,得到什麼時候!”
“嘖……根本就沒有直達戰神殿的靈脈。我不過是隨便挑了一個出去。那些出口,哪一個都不比從皇城直接跑過去,來得更近。”霜月君冷笑一聲,“哼,什麼皇家重地,天牢地牢,迷宮墓穴,在一個刺客眼裏,都該是回家一樣。”
“好好好,你厲害行了吧。”
“你不也一樣麼。”
“……你說什麼怪話呢?”祈煥用古怪的眼神看他一眼,“可別我偷襲獲勝,你就把我和你劃成一類人。”
“確實,我刺殺修羅王,都要比你光明正大些。”
“你……”
“你去過天牢?”
白涯忽然唐突地問。不過,他也不知這問題有什麼意義。畢竟他爹被關進去的時候,霜月君早就被騙到九天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