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制琴的說法荒謬至極,卻成了最可信的說法。有宮廷一流的樂師演奏它,彈出的曲子堪稱天籟,聽者無不神魂顛倒。曲罷,一個個都跟靈魂出竅了一樣,好長一段時間其他琴的曲子都索然無味,一日聽不到便魂不守舍。與其說它是一把仙琴,不如說是一把鬼琴。
至於那把琴如今的下落……這就是國母要說的,最有趣的地方了。
原本那把琴就收在京城國庫,也就是武國。說來也怪,在九天國的七寶結界成型之日,也就是十年前,它“長腿兒跑了”,就像它曾經的主人一樣不翼而飛。值得注意的是,歌神緊那羅似乎非常在意此事,她本以爲在京城國庫就可以萬無一失,因而先前沒太在意。據說她斥責了戰神修羅王許久,當然沒什麼用,對方比她還不服氣呢。所以,這把琴對她來說一定很重要,或許他們想利用它做些什麼,也或許——
聽說,這姐弟倆在提及它時,似乎忌憚有加……
“這把古琴被起過很多名字。”國母徐徐說道,“多半富有詩情畫意,引人遐想。但最終被人記住的,提到便能想起來的,只有簡單的三個字——五絃琴。”
的確,如今琴絃都是七根,若以這種最直接的稱呼冠名,反而最有特點,讓人一下就能聯想到這個特別的古琴。
“您的意思是,這把古琴是對付那兩位神的……制勝法寶?”君傲顏問。
“我……不敢肯定,畢竟只是猜測,誰知道他們拿到這把琴準備作何處理。最開始,我確乎是聽到,他們要毀掉五絃琴,不知如今是不是還這麼想了。關於它的下落,我也當真一點線索都沒有。唉……幫不到你們什麼忙,我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沒用。”
柳聲寒哀嘆道:“哪裏的話。您切莫妄自菲薄。”
白涯許久沒說話了,他似乎在想什麼事。他忽然擡起久低的頭,像是想清楚了什麼。
“您之前說的那個煉藥廠,在什麼地方?”
“密林深處。”國母道,“其實……我也不確定,只是聽他們提起過。我從未去過,也從未見過,所以不知道究竟有多深。但若是到了沼澤地,那裏應當是蟒神的地盤了。不過也有百姓說,密林里根本沒有沼澤。那片林子不算大才對。”
“想必是用了什麼法術,將藥廠隱藏起來了。而蟒神的神廟也不是輕易能找到的地方。”
聽了白涯的話,國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或許是的。咦?你們,竟然知道神廟?”
“實不相瞞,我們曾有幸因迷路去過一次……有些不愉快的回憶。”
柳聲寒忽然有些激動地打斷了他:“等等!”
“怎麼了?”白涯皺起
眉,“你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
他們難得見柳聲寒的話語如此含糊,但都沒有過問。她可是六道無常,反正不論什麼事都會有自己的打算吧?不過,就算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他們也會這麼想的,就好像她天生具備這種令人安心的能力一樣。
“那就去。”白涯做好了決定,“但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找到乾闥婆製作那害人的香的地方。若聲寒有能力,可以寫個解藥的方子交給國母大人,若沒有……便自求多福吧。再者是打聽五絃琴的下落。不論如何,蟒神的沼澤暫且不是急需涉足的地方。”
傲顏和聲寒都點了點頭,沒有異議,唯獨國母嘆了口氣。
“怎麼了,您還有什麼事要說嗎?”君傲顏關切地問。
“不……我只是,唉。我覺得自己可真是沒用……”
“您安心養傷就行了,聲寒不也說,您可別小瞧了自己嘛。您一直在幫忙,我們也心懷感激。說實話,我們還因爲無法回報您而不安心呢。對了,有個事,我們……”
她又看了一眼白涯和聲寒。他們明白,她是想說香神逃走的事,好讓國母安心一些。兩人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他們也不知這事是說了好啊,還是不說好啊。不過既然話都到嘴邊了,國母又不是沒長耳朵,哪兒有不追問的道理。
“什麼事?”國母追問,“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不不不,您誤會了!”傲顏連忙解釋,“是這樣的,我們……其實,我們和教主他吧,呃,就,打、打了一架……”
“……”
國母的眼睛忽然睜大了,看上去水靈靈的。可這樣似乎拉扯了她眼邊受傷的皮肉,她立刻痛得倒吸一口冷氣,眯起眼,連忙用手捂住。
“哎,您別激動啊……”
“你們、你們和他交手了?”她仍爲此感到難以置信,“怎麼會?你們……毫髮無損。等等、祈公子呢?方纔松川那孩子,只告訴我,你們說他沒一起來。他、他該不會……”
“那倒沒有。”白涯嘆了口氣,“您可別想太多。”
“呼……那就好。”
國母剛長吁了口氣,白涯又話鋒一轉:“但他的確出事了,在食月山。如今他生死不明,我們回來,本是想找人想辦法尋他。如今看來,香積國的一切,也是自身難保。”
國母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她輕輕皺眉,又因爲刺痛不斷地舒展,如此反覆,讓人看着心生可憐。她明明還那麼年輕,正是大好年華,如今卻像狂風打過的月季,不知何時便會迎來凋亡。她若一直佇立在這風雨下,又能站到幾時呢?
白涯對她倒也誠實,看來確乎是沒有防備——即使她本是乾闥婆的手下。不過,他也不怕什麼,畢竟祈煥遇險是衆所周知的事,不會因他多提幾次,祈煥就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
“食月山……唉,那裏也是與歌神大人有關的地方。”國母總是唉聲嘆氣,“也是苦了你們。看來這第三個任務,怎麼都是繞不過去的。只有拿到五絃琴,才能與他們分庭抗禮,有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