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白夜浮生錄 >第一百九十七回:無所不至
    白夜浮生錄第一百九十七回:無所不至休息過一晚後,他們在森林裏漫無目的地走。

    這兒並不適合馬車進入,因而他們將車與馬分開,將行李裝在馬身上,牽着它在林間漫步。許多曾經覺得稀奇古怪的花草,如今看多了,也覺得不足爲奇;曾經對他們來說十分危險的一切,在幾人經歷了大風大浪後,都顯得無足爲懼。

    白涯的呼吸很不正常,有種嘈雜的噪音夾雜在裏面似的,很沉重。他好像有些不適,情況顯得比昨天大戰之後還要差,卻在極力剋制。其他人不知爲什麼,只有柳聲寒說,昨晚白涯斷斷續續地說了些夢話,含糊不清,不知所云。

    “不可能。”他否認,“我什麼都沒有夢到。”

    “興許只是忘了你狀態很差。”

    他們不敢告訴白涯,這時候他的臉色顯得蒼白,比剛睡醒時要糟。這種症狀有些突然,但並非毫無預兆。不如說,那些細小的預兆一直處於無關緊要又難以忽視的界限間:呼吸急促、發汗、頭痛、焦慮、夢囈。

    “該不會是中毒了吧”祈煥感到緊張,“音樂天被擊敗後,你一直在咳嗽。”

    然而柳聲寒否認:“他沒有。但這種情況我擔心不比中毒簡單。”

    “我沒事。”他不斷地說,“我沒事,不要管我。”

    這太奇怪了,先前都沒有那些症狀的,現在怎麼突然說起來,鼻腔中的那些氣息已經淡了,不知是散去了還是他習以爲常。莫非真的是粉末有什麼問題嗎他確實感到不安,卻不想將這種不安帶給別人。

    他們在林中繼續走着。日近晌午,幾人都感到飢腸轆轆。從歌沉國帶出來的,只有硬得劃嗓子的乾糧。附近沒有水源,能提供水的植物要麼苦澀無比,要麼有毒。他們十分乾渴,不得不深入樹林,尋找河水。

    沒走多久,他們遇到了一個並不怎麼想遇到的人。

    不過在看到晏的那一瞬間,白涯的刀已經砍在了晏肘部的護甲之上。他太快,三人就感覺身邊忽然空出來一塊兒似的。但晏的反應也很快,他成功擋下了這一記。白涯沒有用全力,只是示威罷了,不然這塊薄甲早就連着皮肉被砍斷了。不過晏猜得很準,他知道不可能白涯一上來就要他的命。

    “喂喂喂”晏不服氣地嚷着,“再怎麼說我也是幫了你們,不感謝我就算了,上來就打人太沒禮貌了。我覺得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你他媽害死了整個煉藥廠的勞工現在跟我談自尊你他媽也配”

    晏的眼珠子轉到了一邊。

    “呃,啊,嗯我也是奉命行事罷了。說來複雜,好像是縋烏找到歌神,他們之間商量了什麼事。這傢伙啊,什麼事兒都不愛和我打招呼,我莫名其妙就要受歌神的義弟差遣。是乾闥婆讓我銷燬證據,我怎能不從所以我這不才帶着琴找到你們嘛”

    君傲顏義憤填膺,就差衝上來替白涯補他一刀:“閉嘴你這油嘴滑舌的妖怪,你以爲我們會相信你的鬼話那些人若發不出叫喊,你就當聽不見嗎”

    “哇,我說的是真的啊。而且、而且他們其實並不痛苦。他們的痛覺已經被音樂侵蝕,感知也被摧毀,不會覺得疼痛或是難過的。就算他們恢復自由之身,活着也是受罪”

    白涯舉起另一把刀,眼看着就要看下來。

    “別啊你們不是已經戰勝了音樂天,爲民除害了麼以後不再會有人受到傷害,我們共同的目的不是達到了嗎看着我送來五絃琴的份上,給點面子。”

    祈煥白了他一眼。

    “你那五根弦的古琴可真是太難彈了。”

    晏用手背撥開白涯的刀刃,後者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只是視線緊跟着他。晏走上來的時候,祈煥離

    旁邊的馬更近了些,以免這傢伙忽然發難,把琴又不由分說地搶回去。

    晏笑了笑,說道:

    “怕什麼,我又不會去搶再者,本來就是我借給你們的東西,還給我也不過分吧但這玩意對我們來說沒什麼用。我聽說了那場戰鬥你這不是很會彈嗎說起來那真是你自己彈的”

    “邊兒去。”

    白涯忽然走過來,徑直插入兩人之間,將晏推開了些。幾人都不說話,繼續向前幾步準備趕路。白涯一邊走,一邊直直盯着晏,一板一眼地說:

    “你若要這把琴,我們現在就能還給你。但請你和我們保持距離,我們可不想再和你跟你兄弟扯上一絲一毫關係。”

    晏非但沒有拉遠距離,反而忽然將手臂搭在白涯肩上,低下頭說:

    “你那招叫什麼連神廟裏,透過樹林與高山,都能看到那邊奇奇怪怪的天。”

    白涯沒有理他,粗暴地將他的手臂打了下去。

    “別介啊兄弟。這麼久不見,都不和我嘮嘮”

    “誰他媽跟你稱兄道弟。”

    “行了行了,不開玩笑了。”晏拍了拍手,站到幾人面前攔住了路,“是這麼一回事兒。楚神官知道了你們的事,說他想再見見你們,稍做招待。不知幾位肯不肯賞臉”

    楚神官楚天壑他們停下腳步,有些猶豫地相互對視。這有些突然,他們還不知如何決斷。當然,這首先建立在晏沒有說謊的情況下。

    “鬼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騙人。”祈煥朝晏腳前的地面吐了口唾沫,“說不定是看中了我們的法器,又故技重施,把我們往溝裏帶。”

    晏無奈地皺起眉:“呃你們以爲我想啊若不是楚神官的要求,我纔不給面子。我也說了,我以前忽悠過你們,你們肯定不會信我,但他還是覺得我們熟悉,執意要我來請你們。我也沒辦法啊而且我也不覺得我們關係有多好呢。”

    “所以”

    “諸位還是隨我來一趟吧,不遠,真的。他們已經設好宴席,就等你們去了。我猜,他是想和你們談談法器的事。畢竟其他東西都在你們手裏,我們這兒多少有些不安心。這也是很合理的,對吧”

    晏的話的確有道理。四人背過身,聚在一起,簡單地商議了一下。就算晏還想使什麼把戲,四個人與六件法器都在他們身上,他恐怕也使不出什麼花招。更何況,柳聲寒這樣說了:

    “我在意的事,其實與蟒神的領地有所關聯。那座神廟,我不論如何都想再去一次。”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還是選擇同意。於是他們牽着馬,繼續跟着晏走。他默默走在前面,不再說話,也沒有回頭,看上去確實老實了許多。大約走了半個時辰,他們終於來到了一處廣袤的沼澤地。這裏的確很像一開始他們迷路時誤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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