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夏南柯像是遇到什麼感興趣的事情,猛的站了起來,並示意歐陽莎停止彈奏。

    歐陽莎有些疑惑的看着夏南柯,不知道她在幹什麼,當她的琴音褪去,玉峯山頂之上除了偶爾響起的鳥鳴之聲,並沒有其他任何聲響。

    約莫過了半刻鐘,在夏南柯即將失望之際,懸崖下再次響起若有似無的琴聲,“灼灼桃花涼,今生愈漸滾燙

    一朵已放心上,足夠三生三世背影成雙……”

    “懸崖底下竟然有如此琴技之人!”歐陽莎也聽到了那個琴音,突然心生欣賞之感。

    雖然只是簡單的琴音符,但在夏南柯的心裏確蕩起了層層漣漪,她剛纔所哼唱的絕對不是這個時代的歌曲,所以這首歌曲在這個世界是絕對沒有人會彈奏的,除非懸崖下這個彈奏的人跟她一樣也是穿越而來。

    想到此,夏南柯突然變得手足無措般,緊張的望着懸崖低下……

    而歐陽莎則是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這個正極力的掩飾着內心的喜悅與不安的人,卻不知,她一雙充滿希望與期待又帶着點小心翼翼的眼睛早已經出賣了她。

    歐陽莎是聰明人,感覺到了夏南柯的情緒變化,便問道,“懸崖下的人是你朋友?”

    “可能是?”夏南柯雖然想到了那種可能,但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武斷的做出判斷,她得再試試。

    “歐陽莎,接下來,我哼唱什麼,你就彈奏什麼。”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你是我的小丫小蘋果”

    “在希望的田野上……”

    ……

    夏南柯一連唱了好幾首那個世界的歌曲,大多都是膾炙人口又家喻戶曉的,卻得不到對方任何的迴應,就算是自己唱破音的地方,經由歐陽莎的改正也已經是能完整的彈奏出來了?

    “……在希望的田野上……”

    夏南柯反覆的聽着懸崖下傳過來的曲音,除了重複着她所唱過的曲音外,始終無法接出歌曲的下半句。

    終於,夏南柯眼神一暗,語氣落寞的道,“果然是我想錯了。”

    語畢,夏南柯突然覺得有些累了,便緩慢的起身回了自己的小屋。

    歐陽莎看着夏南柯略顯孤獨與蒼涼的背影,想上前安慰,但懸崖下的聲聲琴音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歐陽莎,自認爲琴技天下無雙,但也不得不佩服懸崖下彈琴人的實力,聽一遍不但能完全彈奏出來,更能融會貫通彈奏出自己特色的曲子。

    “看來今日是遇到高手了。”但她歐陽莎在琴技方面還沒輸過誰。

    時而婉轉低吟、時而激情彭拜、時而珠圓玉潤、時而叮噹悅耳,無論節奏的快慢,懸崖下彈奏之人總能跟上她的節奏,歐陽莎會心一笑,琴音由快變慢,全無剛纔的肅殺之氣,琴絃波動間,更多了幾分歡快與欣賞。

    懸崖下的人自然感受到了這一變化,不再凌厲,而是把自己的琴音完全的融入到歐陽莎的曲子之中,變成了天衣無縫的合作之曲,這大概只有兩個真正懂音律而又有着極高造詣之人才能譜寫的高山流水之曲吧!

    一曲終,懸崖底下的人緩緩的收回了骨節分明的手指,嘴角處仍舊透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經久不散。

    “公子今日刻意帶琴過來可算是早有如此的打算?”立於下首的朱治略微頷首,看着面前這位溫潤如暖陽的人。

    只見那人眼神帶笑的隨意往琴絃上一彈,生生碰出一種不慌不亂的單音符來,“如此音律,人間少有,能與懸崖上的人如此共曲,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

    “哈哈……”朱治聽完,不禁朗聲笑道,“能讓公子佩服其音律的人,恐怕這世間也沒有幾個吧。”

    只見身穿白色長衫外搭一件藍色掐金長袍的男子從樹墩上站了起來,“音律確實是好音律,我還從來沒有聽過如此多節奏歡快又音節錯亂有緒的曲子,只不過,略有些雜亂無章。”

    朱治聽得白衣男子如是說,因爲他不懂音律,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呵呵的笑了幾聲,未置一詞。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在鋪滿金色陽光的懸崖底下,兩個一前一後的人影,立於樹木茂盛的草叢之中,綠與白的結合,空曠之中偶能聽到幾聲鳥鳴,或者是兩人腳下發出的枯葉聲,一切都顯得這麼怡然自得。

    有多久沒有這麼愜意的看過天空了,屠蘇御心想,雙手不自覺的撫摸住琴絃,大概,很久了吧,久到他都快忘記了。

    “這懸崖頂便是玉峯山嗎?”收斂心神,屠蘇御再次恢復到波瀾不驚的狀態。

    “是的,”朱治擡頭看着高聳入雲的山崖,“這玉峯山寨的寨主叫夏青,原是皖城一戶窮苦人家,後來因爲得罪什麼人,被冤入獄,家破人亡之後跑到了玉峯山做了土匪流寇,卻沒想到幾年之後,玉峯山已經家喻戶曉了,前不久,還把城主劉墨打的落荒而逃。”

    “玉峯寨確實不簡單。”屠蘇御擡眼看着面前連接玉峯山上連綿數百里的荊棘叢暗自心驚,好一道利用大自然所做出的天然屏障,再加上剛纔在山頂撫琴之人,他對這玉峯寨越來越感興趣了,“前兩天玉峯寨的寨主不是到你府上祝壽麼,看來是有意想與你結交。”

    朱治莞爾一笑,他當然明白玉峯寨的目的是什麼,較之劉墨的陰險狡詐與貪婪,他倒更看好玉峯寨的行事之風,只不過他的妻兒老小全部都爲公子所救,自己所有的財力名義上是自己的,實則只是幫公子管理而已,更何況,說來也慚愧,皖城的經濟正被一股神祕的力量牽引着,近兩年他沒討到半點好處,也查不到任何源頭,玉峯寨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是有這麼一回事,看那寨主還算是光明磊落之人,恐怕其目的是想要借我們的財力對付劉墨。”

    “公然與朝廷作對?”屠蘇御低沉着嗓音,平緩的說道。

    朱治感覺不到屠蘇御說這句話所表達的情緒,但玉峯寨的所作所爲若非沒有半分反抗之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恐怕也只有看玉峯寨接下來的動作才能下此論斷了。”

    屠蘇御收回遠處的目光,如刀削般雕刻的側顏裏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劃過一絲疑慮,“我們斷了的那幾處貨源可有發現什麼蹊蹺之處?”

    “屬下慚愧!”朱治汗顏,想他好歹也經商幾十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處理過上千件,但幾個月之前有人買斷了他在皖城的幾處貨源,到現在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屠蘇御的眼裏閃過一絲凌厲與玩味,“你有沒有察覺現在的皖城跟之前的皖城不一樣了?”

    朱治皺着眉頭,摸了摸有些不夠用的後腦勺,“屬下無能,感覺不出有何異樣。”

    “罷了,罷了,且看玉峯寨接下來有何行動吧。”屠蘇御袖袍一揮,修長的手指立馬在七絃琴間飛速的流轉着,一首首6動人的曲子就這麼傾瀉而出,在灑滿光輝的叢林裏,在寂靜無聲的幽谷裏,豁達,平靜,且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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