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宋小魚的水泊梁山 >第29章瀟瀟暮雨花落去
    燕青滾下馬來,哭倒在地道:“孫立、呂方、郭盛三位哥哥沒了……武松武二郎被完顏希尹活生生砍斷了左臂……”

    宋小魚驚的幾乎要跌下馬去,心裏真想唱一首《涼涼》,不知道當初氣壯山河地想要扭轉靖康之變,究竟是對是錯?梁山泊幾萬精兵幾十位頭領,都折損在這件事上!是自己一時衝動,逞個人英雄主義嗎?

    他咬着牙說:“幾位兄弟的屍首務必運回山寨,”他又問道,“關將軍現在何處?”

    燕青哭道:“已回滑州和宗相公的人馬、嶽統制合於一處。嶽統制重傷甚危……”

    宋小魚忽然想起馬京娘,問道:“你在黎陽可曾見到馬京娘與兩河義士?他們有何打算?”

    燕青又伏下身去,哭了一會兒,也不說話,只是從懷裏掏出一支笛子。

    宋小魚滾下馬鞍,一把搶過那支笛子,正是自己在興化寺送給京孃的那支,笛子已經被鮮血浸透,血跡斑斑,遙想京娘一定是身受重傷臨去之時,從懷裏掏出來託燕青轉交給自己,那上面的血都是京孃的血,他不會擦掉,他這一生再也不會吹笛子了。好好一個美人兒,卻生於北宋亂世,在刀光劍影中,在家國仇恨裏,象一個熱血男兒一樣縱馬馳騁疆場,落得個香消玉殞……

    他淚如雨下。

    燕青哭道:“兩河義士已收斂京娘遺骨,欲同葬六塔河馬忠將軍墓旁。”

    宋小魚點點頭,把血笛塞進懷裏,重又爬上馬背,向開封行去。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一次彷彿是自己捅了馬蜂窩,逞強出頭損兵折將不說,還要面對一大堆令他頭疼的破事爛事,連找個清靜的地方爲京娘痛快地哭一場的時間都沒有。眼下只有先去開封醫治療養受傷頭領和軍士。可是現在開封又是什麼情況呢?金人已廢了大宋皇帝,立張邦昌爲僞楚皇帝,這個回去又是麻煩……還是不進城吧,他叫踏白軍給各路人馬傳令,暫時屯營於離開封城東北五里的劉家寺。

    到了劉家寺,宋小魚走到牛車前隔着簾子拱了拱手,對太上皇倆口兒說:“宋江護送太上皇到此駐軍,請太上皇自回東京。”

    徽宗忙掀開簾子滿臉感激地說道:“多謝義士忠義,容後必有報矣。”

    宋小魚擺擺手,叫了花榮引五百馬軍護送去汴梁,正要拍馬走開,忽然聽見徽宗高聲問道:“義士可知宗相公今在何處?”

    宋小魚頭也不回,漠然答道:“宗相公現今停靈滑州,不日將扶靈去鎮江京峴山雲臺寺,知鄧州南道都總管張叔夜也沒了,現今屍骨便在汴京,”他嘴角浮出一絲嘲笑,問道,“太上皇可是要去親祭?”說完拍馬遠去。

    宗澤死了?張叔夜也死了?趙佶呆呆地靠着牛車。

    花榮護送牛車到了開封新封丘門,便叫幾名踏白軍去探查城裏動靜。

    等了一會兒,只見欽宗倆口兒,還有東京一幫大臣都老淚橫流地跑來,黑壓壓地跪了一地,哭聲震天。張邦昌沒敢來,聽說早從皇宮溜回了原來的府裏,大概在寫請罪的摺子吧?

    趙佶急着小解,憋的滿臉通紅,一個勁兒地擺手,快憋不住了呀。欽宗趙桓卻還跪在面前囉裏囉嗦地哭着請罪,趙佶急的恨不得踹他一腳,鄭後鄙夷地“哼”了一聲,叫來朱皇后,附着朱後耳旁低低說了幾句,朱後差點忍不住大笑,緊緊抿着嘴咬着牙,轉身叫來幾個宮人,兩個去拿恭桶,兩人去取茶水。

    朱後也是醉了:太上皇倆口兒一個急着要小解,一個慌着想喝水。

    在大臣們驚訝又哭笑不得的全體注視下,兩個宮人飛騎取來恭桶送到牛車裏,鄭後下了牛車喝水。

    趙佶啥也顧不得了,慌忙解決了內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啊,好舒爽!

    花榮笑着在馬上拱手道:“太上皇既已回京,小民去也。”又想起什麼,回馬又說道:“諸多親王、皇孫、公主等尚未還京,請太上皇着人前去相州湯陰玉山附近搜尋。”

    說完,引了五百馬軍遠去。

    宋小魚在劉家寺紮下營來,天也黑透了,忽然又下起了小雨。先到開封的梁山人馬也得到消息,紛紛歸營。史進因爲傷勢太重,動彈不得,還留在原處醫治。顧大嫂、孫新倆口兒在當天送回開封的路上已經去世,施恩、石秀幸虧沒有什麼大礙。神醫安道全騎馬來看宋小魚的傷勢,宋小魚想着這麼多陣亡的頭領,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安道全一邊抹淚一邊給他治傷,左肩的刀傷最嚴重,已經潰爛,腿上的槍傷也發炎了……宋小魚已經麻木了。這個時節,想那興化寺的桃花,梁山泊的桃花都已經謝了吧?謝了也好,十里長亭短亭,落紅鋪了一地,看花的人兒不會再去看了。又下雨了又下雨了,那不是雨,是京孃的眼淚?京娘啊,你的眼淚在風中飄飄灑灑地飛,你的眼淚又在爲誰而流?

    他輕輕摸出那塊玉和那支笛子,帳外暮雨瀟瀟,帳裏的人兒心已碎了。京娘去了,他卻不能見她最後一面,也不能親自去滑州六塔河送她。宋小魚喜歡京娘,宋江也喜歡京娘,可惜這唯一的一次愛情也夭折了。

    呼延灼回來了,報說斡離不得知斡論被殺,太上皇牛車被劫走,氣的口吐鮮血舊傷復發,金兵這才拋下那些趙宋親王、公主、妃嬪的牛車以及一些財物輜重跑了。楊志和宣贊也受了傷,但是依然護着牛車現在也到了劉家寺。

    宋小魚趕緊叫林沖、花榮接替楊志和宣贊,送這些牛車裏的倒楣蛋們去東京。

    “扈三娘和張太守、黃信、孫新夫妻的屍骨如今在何處?”宋小魚忽然想起。

    張清流淚說:“小弟正要向哥哥請命,我欲護送諸位兄嫂先回山寨,雖是異性兄弟,卻情同骨肉,生在梁山泊,死亦梁山泊!”

    宋小魚聽了,又是一陣嚎啕大哭,抹着眼淚說:“好兄弟,卻知哥哥的心思!只是路上須得仔細。”

    燕青說道:“張太守的屍骨留在汴京,自有朝廷和親眷料理。小弟已叫時遷和戴宗回山寨報訊,那邊自有接應安排,甚是周全,哥哥不必煩惱。”

    宋小魚哭道:“只得如此了!卻叫宋江有何面目還回梁山泊?”

    呼延灼這些人都哭着勸告他,宋小魚哭的情真意切,也許這一刻,宋小魚已經真的是宋江了吧。

    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終於力挽狂瀾平息了靖康之變,現在依舊是公元1127年大宋靖康二年,而不會再有什麼南宋建炎元年,趙構也許已經幾度哭暈在廁所了吧。

    宋小魚默默地坐在燈下,他想:在劉家寺休整一段時間後,各路人馬都齊了,應該拔營回山寨了吧?他想念梁山泊,梁山泊的聚義廳、雁臺的菊花、斷金亭的簫聲、還有那燦若雲霞的桃林的桃花、送別的金沙灘……也許宋江是對的,楚州的一杯毒酒喝下去,乾淨利索,雖然後人都罵他,他也聽不見。可是自己自以爲是地要來逆天行事,妄想平息靖康之變,生生地斷了趙構的皇帝夢,付出了多麼慘痛的代價!他的南宋被自己活活地掐死在萌芽狀態,他徒勞無功地東奔西走,欲哭無淚。本來人家已經是趙宋王朝唯一的血脈,自己卻把二帝劫回來不說,還帶回來一堆親王、皇孫……以後人家趙構的日子怎麼過?人家在大宋的日子必定是度日如年!

    宋小魚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康王趙構饒不了自己,肯定會來找麻煩!

    怕個鳥!他輕輕笑了一聲,趙構,活久見?

    趙構現在應該在南京應天府準備登基做皇帝吧,抱歉啊,你的南宋被我一不小心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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