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論起誰最懂揭短,那楚靈塵定是當仁不讓的第一。
她的話飄飄忽忽傳去楚靈煙的耳朵裏,楚靈煙立即像吃了火藥一般,再也繃不住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楚靈塵,你別得意地太早!”楚靈煙頓時鬆開挽着楚老夫人的手,指着楚靈塵的鼻子大罵,楚老夫人攔都攔不住,分毫沒了大家閨秀的樣子。
“今日可是祖母的壽辰,妹妹這般姿態對我是不是有些不妥?我自是無所謂,無論如何也是你的長姐,自然是該多多包容你,但你這般若是被別人瞧見,丟的是父親和祖母的面子。”
“你……”
身後忽然有人大聲打斷了楚靈煙即將出口的反駁:“自家姐妹扯着脖子互罵,成何體統!”
楚相甩甩袖子,邁着大步從外頭走進來,看似是責罵兩人的話,實際從頭到尾都對着楚靈塵。
又是這樣,早不來晚不來,偏生是到自己寶貝女兒落下風時來。
都說人心本就是偏的,但楚相那顆心,想必是偏去了身側罷?無論對錯,只要是楚靈煙,便就一併都護着。
他這般態度楚靈塵都已經習慣了,方纔在大門口沒見着人,楚靈塵還覺得有些遺憾,這會兒終於見到楚相人了,楚靈塵笑意更甚:“原是父親,女兒還以爲父親此時有事要忙着朝陛下交代,沒空來見女兒呢。”
這番話楚靈塵說得隱晦,旁人自當是聽不懂的,只有楚相自己才知道楚靈塵指的是派死侍刺殺親生女兒之事。
楚相看向楚靈塵的神情有一絲古怪,她這般暗示,楚相心下泛起一絲疑惑。
話一出口,楚相便斷定楚靈塵知曉死侍與他有關了,但他不知道楚靈塵是隻知曉那暗衛是他派去的,還是知道了他豢養死侍之事。
要知道雲帝及其厭惡大臣私自豢養死侍,若是讓雲帝知道了,便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楚靈塵提起這茬,保不齊是都知曉了。
楚靈塵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讓本就疑心很重的楚相下意識想要防備,他意識到了一個很深刻的問題。
這個女兒,留不得。
楚相眸光中一閃即逝地殺意被楚靈塵敏銳捕捉,她仍不懼地迎上楚相的目光。
單單一個目光,卻透露出來不菲的價值,楚靈塵從這一個眼神裏看出來許多有用的消息。
至此,楚相對楚靈塵已經從嫌棄、輕視,變成了提防、厭惡,現在的楚靈塵對於相府來說已經不再是一個喪門星這麼簡單了,她很可能直接威脅到了相府上下之人的生命。
不過楚靈塵表現出來的僅僅只有這麼多,她到底知道了多少祕密楚相也不知道,本是血濃於水的親情,但彼此站在面前卻和陌生人一樣,甚至在暗地裏兵戎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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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好了都是自家父女,不消站着說話,有什麼事坐下好好說。”今日到底是宴請賓客的日子,楚老夫人擔心家中不合倒給家外添了亂子,所以打了個圓場。
“既是祖母喜歡,便留着,若是不喜歡,就留着給妹妹把玩吧,我瞧着妹妹目光一直落在那錦盒上,興許是喜歡的。”
她說罷,囫圇施禮,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楚靈塵的態度讓院內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楚靈煙,她意識到楚靈塵那番話是將她當收垃圾的人,什麼叫若是祖母不喜歡便給她?可不就是拾荒人?
氣歸氣,當着兩位長輩的面,楚靈煙也不好發作,而恰恰是楚靈塵那番話,偏生就讓楚老夫人將那白玉枕賜給了楚靈煙。
更氣的是她還不能不要,要了還必須要捧回去好生供着,雖是楚靈塵送來的禮物,但卻是楚老夫人賜下的,這口氣她就得生生哽着,咽不下也吐不出來。
她不知道楚靈塵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她不能動楚相,還不能動他的寶貝女兒不成?
想着,人便已經走到了相府大門口,彼時正見一身玄色衣衫一閃而過,楚靈塵定睛一看,倒見一張熟悉的面容,正是雲亦辭。
“子浠不是說此番不親自來了?”楚靈塵見到他有些意外,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雲亦辭擡手吩咐高展將賀禮送至,但人並不準備進去,他偏頭去朝着楚靈塵微微一笑:“孤本是無需親自來的,倒是去清雲醫館尋你你不在,問了小桃才知你在這。若是方纔沒碰見,孤便進去找你。”
本身雲亦辭就不甚喜歡丞相府,從前是有層婚約,此時婚約被廢除,楚靈塵雖是楚相之女,卻除了姓氏再無任何關係,這會不到萬不得已是不願來丞相府的。
再說,一想到那聒噪的楚二小姐楚靈煙,雲亦辭只覺得心口一陣煩悶,搖搖頭想要撇開楚靈煙留給他的印象。
“何須子浠多跑一趟,不過是來送份禮,現在不是就回去了?”楚靈塵眨眨眼。
其實楚靈塵來的目的雲亦辭是知道的,便不多言,待高展將禮物送至之後,就準備要離開。
這會雲亦辭送來禮物的消息也傳進了楚靈煙那,她着急忙慌地想要出來迎接,卻只能看見雲亦辭帶着楚靈塵離開的背影。
“楚靈塵你個賤人!”她低低咒罵一聲,手中地帕子都幾乎要被她扯碎似的。
此時同楚靈煙一般落寞的還有一個人,就是同樣打聽到楚靈塵在此的雲離陌。
他本不願來這種阿諛奉承的宴會,但他一聽楚靈塵在,便鬼使神差地命人備了份禮,就往相府趕來,忽然起意連他自己都頗有些意外,卻得不到任何能解釋這番衝動的原因。
結果一來卻看見楚靈塵與雲亦辭離開的背影,只叫他心頭忽然泛起一陣落寞,只派人送了禮去,便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