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皆是一陣沉默,楚靈塵知道他找來相府定是有要事相商故不先開口,而云亦辭則是不知道該如何同楚靈塵說起。
“孤仔細思量一番你前些日子同孤說的計劃,知曉你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的確有可取之處,但尚且不夠成熟。”
這是雲亦辭的開場白,一直不開口大概也是在最後一次斟酌,他能說出這番話,大抵是真的放棄了使雲帝鬆口的想法。
楚靈塵不語,只定定看着他,等着他繼續將話說下去。
“但靈塵你有沒有想過,將沅芷帶走需要人手,一面是牽制西涼的人,一面是確保沅芷平安。西涼本就善戰,這樣安排下來,可不是三三兩兩的人便能擺平的。”他劍眉微蹙,修長的指尖摩挲着翠色的暖玉扳指。
這些楚靈塵早已意識到了,但她起初想得過於簡單,覺得她只需要負責構思計劃,若是有關人手,雲亦辭定能擺平,這會聽他一番提點,楚靈塵才意識到出現的問題。
雲亦辭說得隱晦,只說人手不足,他並沒明說身爲太子自是不方便派出人手的,倒不是雲亦辭不願,只若是事情敗露追查起來,最後責任只能落在雲亦辭的頭上。
不說雲帝是否會追究,將要和親的公主被自家人又帶了回去,若是傳出去,西涼定會第一個向雲亦辭發難。
這還遠遠不夠形容後果,雲亦辭身爲一國太子,若是被發現此時與他有關,那西涼必定會借這個機會向雲國發難。
雖然等到雲沅芷被救走,這樣的結果興許不能倖免,但楚靈塵也不想所有的責任都讓雲亦辭一個人承擔,所以讓雲亦辭出動人手的想法是絕對不能夠的,需要幫手,楚靈塵只能自己想辦法。
“子浠說的不錯,的確是我欠考慮了。”楚靈塵思忖一陣,點點頭表示贊同,“茲事體大,再容我想想。”
“靈塵可怪孤?”他說着,掌心的溫潤頃刻間在楚靈塵的手背上傳開,讓她心裏安心不少。
“怪你什麼?”楚靈塵仰起頭,輕輕反問他。
他將人虛籠至自己懷中,儘量放軟了語氣,好讓楚靈塵不覺得委屈:“絞盡腦汁幫孤想救出沅芷的辦法,卻被孤否決了,靈塵定會怪孤的。”
這可是一種蠱惑人心的招式,若是他真的趾高氣昂地反駁楚靈塵的計謀,的確會讓她心裏不大爽快,但此番雲亦辭雖然駁回了楚靈塵的想法,卻用如此軟糯的方式,這叫楚靈塵如何忍心怪的下去?
所謂殺人誅心,大抵就是這個道理,反正在楚靈塵身上格外受用。
楚靈塵反捉人大掌,其實不消出聲,這個動作便已經告知了雲亦辭答案,她緩緩開口,聲音柔柔的,及其溫順。
“沅芷生性活潑單純,我自身也真心將她當妹妹看待,既是要救她,自不只是爲了子浠,你不要有太大的負擔,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頓了頓,“是孤的意思,也是沅芷的意思。”
她最是受不了這樣肉麻的長面,輕輕推開她,學着江湖人的抱拳舉動,道:“大恩不言謝!”
這一鬧,讓馬車中沉重的氣氛活絡不少,雲亦辭的面上也添了幾分笑意。
其實,不過一聲尋常的謝謝,卻忽然讓楚靈塵的心頭一暖,她的心早已被人捉得死死得了,心下暗暗保證一定要將雲沅芷救出來。
她那樣單純可愛的姑娘,不該一個人漂泊在外,就應該百歲無憂。
不一會便到了清雲醫館門口,雲亦辭掀開簾子,便見謝墨出來攙扶楚靈塵,雲亦辭心頭有些喫味,明明心裏還想着要緊事,卻也不忘爭風喫醋一回。
“孤來。”他不留痕跡地擋住謝墨的身子,不顧楚靈塵的羞惱直直將人抱起來,就要往醫館裏走。
雲亦辭這一番動作讓謝墨好不尷尬,他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彷彿僵住一般。
倒是一旁目睹了一切的櫻之撲哧一笑拽了拽他,調侃道:“若我是太子,又是拐自家妹子,又是和自家心上人相處的人,我也不樂意待見。”
這番話點醒了謝墨,他恍然間明白過來,感嘆道:“那我是該和太子建立一下關係纔是。”
“行了,你快回去忙吧,下次有些眼力。”櫻之說罷,便轉身去追匆匆上樓的二人。
走上樓,雲亦辭纔將楚靈塵放下,將人按坐在椅子上,他才鄭重其事地坐在對方面前。
“孤知道你同謝墨交情頗深,但他到底是男子,是該疏遠一些關係。”他倒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醋意,像同小孩子交代要緊事一般,鄭重其事地囑咐她。
他這般模樣,更讓楚靈塵忍俊不禁,笑道:“每日都有小桃和櫻之同在的,子浠不需擔心。況且沅芷分外喜歡他,若是有緣,日後說不定還是你的妹婿。”
“哦?那你自今日起自可將救沅芷的計劃終止了,孤不願。”雲亦辭仰起頭,佯着生氣模樣。
楚靈塵知曉他是開玩笑的,卻也忍不住打趣:“原是自己有戒備,倒爲此能犧牲自己妹妹一輩子的幸福。”
她說罷,覺得有些口乾,想起身爲自己倒杯水,誰知雲亦辭擡手一抓,便緊緊桎梏住楚靈塵不盈一握的柳腰,直直將人拽到了他的腿上定定坐着。
“在靈塵眼中孤是這樣的?”雲亦辭也不惱,他附耳輕聲反問楚靈塵。
楚靈塵紅着眼推開她,那緋紅都染上了耳尖:“玩笑話,不許當真。”
“不過那謝墨……”
雲亦辭的話還沒說完,卻見楚靈塵眸光一亮,好似想到了什麼:“靈塵這是……”
“我想到了!我知曉該如何救沅芷了!”楚靈塵有些激動,語氣也比平日歡快許多。
這個模樣的楚靈塵有些少見,讓雲亦辭不禁多了些好奇:“哦?說說看。”
“月落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