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您醒了!”顰兒淚點極低,遇事倒是更喜歡先落幾滴淚,這會見到雲沅芷醒了,亦是喜極而泣。
聽罷,雲沅芷掙扎了一番,好容易使上力氣遞手過去:“扶我起來。”
她身子骨本就柔軟,這會渾身乏力更是柔弱,全是靠顰兒拖着,纔將人扶着坐了起來。
爲了讓五公主舒服一些,顰兒便擱了個軟枕在人腦後,讓雲沅芷舒服不少。
她調整了一個合適的坐姿,接過顰兒遞來的溫水,猛地飲了一大口,才得絲絲若有若無的氣力開口問道:“顰兒我這是睡到幾時了?”
“回五公主的話,此刻已是酉時正,您足足昏睡了七個時辰,讓奴婢心頭擔心的緊……生怕,生怕再也見不到公主了……”顰兒說罷,眼底又氤氳起一層水霧來。
原來是昏過去了,雲沅芷若有所思的垂着頭,半晌才拉過顰兒安撫道:“好了好了,此刻自不是你後怕的時候,靈塵呢?我想見她,你親自去代我尋來。”
既是五公主提出來的要求,顰兒十分重視,再三確保她會乖乖地待在寢宮之中,顰兒便立即往偏殿去。
本來楚靈塵應該是同雲亦辭一道去東宮歇息的,但東宮到底是離公主的寢宮有些距離,楚靈塵擔心這頭若是出了事,不得及時趕來,便回絕了雲亦辭,親自在這頭候着。
所以這會顰兒來,是很快便找到了楚靈塵的:“郡主!我家五公主醒了!這會請您去一趟,不知您可還方便?”
一聽是雲沅芷醒了,楚靈塵便放下手頭捧着的打發時間的書,立即往五公主那邊去。
一進寢屋之中,裏頭倒是極爲暖和的這會雲沅芷體虛,倒是件好事。
“五公主可是醒了?這會兒身體可還有不適?我在替你把個脈罷。”楚靈塵說着,便坐到雲沅芷的軟榻邊上去,輕輕將手搭在她的脈搏上。
這一覺睡得多少也讓五公主恢復了不少,眼下的脈象穩固許多,這才讓楚靈塵放心了些許。
“無妨的,”雲沅芷不想爲此耽誤了時辰,便輕輕拂手,躲開了楚靈塵,“多謝靈塵惦記着,但這會我還有事情要問你。”
她並未急着開口,而是擺擺手示意顰兒先出去,還吩咐道:“顰兒你在外頭候着,不論是誰未經過我的同意,便不允進來。”
“是。”顰兒退了幾步,這才轉過身往寢屋外走去。
屋內本身暖和,但窗牗並未合緊,偶爾灌進來的秋風還是有幾分刺骨。
楚靈塵爲她掖了掖被角,豎起耳朵靜靜聽她所謂何事。
“靈塵……太子哥哥如何了?”她輕聲說着,神色有些飄忽。
雲亦辭此刻能跑能跳的,能有什麼事,楚靈塵便回:“無事,此刻在東宮裏,同謝墨一道。”
 
說起謝墨,楚靈塵又猜測五公主本意是想問謝墨,便又自顧自添道:“至於謝墨,他本是想留在這照顧你的,但到底男女有別,便被我驅走了。”
“不不不,我不是想找她。”說起謝墨,還是小姑娘的雲沅芷定是會忽然紅了臉頰,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
“靈塵,我依稀記得暈過去之前太子哥哥闖進了金鑾殿裏。那時我想制止他的,可我想起身拉住他的時候,卻用不上力,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往裏頭去……”
雲沅芷的語氣中滿是自責。
“所以我擔心,太子哥哥或許和父皇起了爭執,這會情況必然棘手。說來說去,都賴我,最後還是讓太子哥哥承擔了一切罪責。”
誰曾想一個小丫頭,不過剛剛甦醒,惦念的都是別人,自己的狀況一概不問。
楚靈塵擡手揉了揉她一頭秀髮,這會剛剛甦醒並未盤髻,摸起來極其柔軟:“是你憂慮過多,此刻太子真無大礙,若是你心中記掛,那我便請他同謝墨來一道給你瞧瞧。”
“我不是這個意思。”
其實楚靈塵只是想逗她開心一些,但云沅芷面上的表情依舊嚴肅,沒有絲毫放鬆。
“靈塵,在我得知自己要被送去和親之後,你、太子哥哥、謝墨,還有其餘很多人,都在背後默默的出力,這些我都知道,我很感激你們。”雲沅芷幽幽嘆氣。
“但我們都努力過了,卻無法改變結局,就說明沒有必要再做出任何的努力和嘗試了,這便是我連夜偷偷回到皇宮的原因。”
她倒是將一切都坦白了,並未打算再三掩藏。
“我自是不願再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知曉的,太子哥哥的處境本就是如履薄冰,斷然不可因爲我,和父皇的關係愈發僵硬,對不對?”
雲沅芷說着,眼眸中隱隱有淚花閃爍,楚靈塵不敢看她,生怕被她悲傷的情緒感染,自己也忍不住落淚。
“沅芷,你說這些話就太生分了,若是太子和謝墨聽到,心中定然會有些不好受。”楚靈塵開解道,“你本就不屬於西涼,誰都不能勉強你嫁給西涼的二皇子。”
她說着,目光如炬,似要將雲沅芷感染,但也在即將被點燃的時候,雲沅芷自己熄滅了滿身的火焰。
“我知道一切都是徒勞,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的事情還是我親自解決吧?我不想再讓你們受到牽連了。”
一滴清淚滑落,雲沅芷最終還是沒忍住滿腔的悲傷情緒,以這樣的方式發泄了出來。
“你們放心,之前的事情我會一併承擔,定不會讓你們牽連其中,這也是我最後能爲你們做的了。”
雲沅芷心裏已經篤定了這樣的想法,無論楚靈塵怎麼說,她都聽不進去了,楚靈塵無奈,只能叫來謝墨和雲亦辭同她交涉,自己則悄悄退了出去,靜靜等待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