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皇夫喫醋超難哄 >【四】清風意46┇公主不肯原諒你(2更畢)
    夜幕初至,公主府各處皆陸續點上了燈。

    在棠棣軒與離憂和九九道過別後,蘇稚揹着一隻行囊和他的琵琶獨自離開。走到府園偏門,他的腳步趨於緩慢,心情陰鬱,似乎還有什麼放不下。

    “蘇公子,您還是快走吧。”候在門口爲他送行的小崩子,見他步履踟躕,便有些不耐地催促道。

    蘇稚走上門庭臺階,擡起殷切地眉眼似要向小崩子懇求什麼,又不禁回頭看了看園裏,目光所去正是那座高高聳立的風華樓。

    小崩子從他眼裏看出留戀的神色,知道他想見公主一面,當面辭別,可他撇撇嘴愛莫能助地說道:“公主不肯原諒你犯的錯,奴才也不好留你。出了門不遠會有馬車等候公子,不如趁着天色不晚,早些上路吧。”

    蘇稚目色倏忽黯淡了下去,扶着肩頭的行囊緩步跨出門檻,小崩子故作惋惜地搖搖頭,就準備招呼看守關門,偏在這時有人走來,一個手勢止住了他們,她就默默站在門內,凝視着蘇稚走遠的身影。

    門外蘇稚落寞走去幾步,像是感應到什麼,終是忍不住停下而回眸望去,這一眼,既是始料未及,亦如命中註定一般地與她對視住了。

    “你的心不屬於這裏,我便不會強迫你留下來。”目光盡處那女子語溫清淡道,“你走吧。”

    蘇稚身若凝固,心有千言而長久不動,用微蹙的眉眼望着她,彷彿要借這最後的一眼將她銘記。

    “現在我還你自由,祝你在離開之後,尋一方你想要的天地,好好珍重吧。”可她相視的眼眸清寒如雪,沒有不捨,“權當我們沒有在彼此的生命裏出現過,我想我們也不會再見面了。”

    她的話令他心口滋生出一縷寒意,他想就算自己這張嘴能說話,此刻怕是也說不出什麼了。

    兩扇門徐徐漸闔,就此將兩人交會的視線,一點一點地隔斷。

    蘇稚始終不曾移開雙眼,透過那最後一條細狹的門縫,見她神色悵然,如閉心門一般,避開他的目光轉身而去。

    ◇◆◇◆◇◆◇◆◇◆◇

    離憂自讀罷信後,就一直耿耿於懷,只因蘇稚在不知不覺間,已將自己看穿得如此透徹。甚至連他對公主那些模棱兩可,自己都難以分辨的情愫,蘇稚卻能一針見血地道破。

    他想,這便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離憂爲他有蘇稚這麼個知他懂他的朋友,既心靈震撼,又莫名深感畏懼。

    而這信上言辭切切,剖心挖肺宛如自訴,足可見蘇稚對公主……

    只怕也是動了心念了。

    ◇◆◇◆◇◆◇◆◇◆◇

    府苑大門已然闔緊,門內一人漸遠,門外一人長佇,從此他與她,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她想,也許從來都是。

    蘇稚,究其氣韻,他和梅自寒是一類人,幽若蓮華,清雅絕塵,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她融不進他們的境界。

    她想與他們交心,奈何她是世俗之人,她脫離不開人的慾望,所以她知道自己無法擺脫淵,那對她來說像影子一樣的情人,他們糾纏在了一起,他強勢而迷情,對她步步緊逼,令她隨時可能淪陷。

    她不敢設想以後,一邊與淵相擁軟榻耳鬢廝磨,一邊又和蘇稚寄情山水琴瑟相和……蘇稚會自嫌自棄,而且淵是不容他的,準確說他容不下任何男人,所以她更不能,讓蘇稚變成她的軟肋,成爲淵對她屢試不爽的威脅。

    她豁然明白了,這樣身心蒙塵的她,的確不適合染指那些站在雲端上的男人,因爲他們太乾淨,乾淨得讓她不忍褻瀆,不忍破壞心裏的那份美好。

    當初她撒下情網,以愛爲繭想縛緊心中人,可梅自寒主動掙脫,令她痛不欲生。如今她對蘇稚的珍惜,相比梅郎有過之而無不及,與其將來免不了要傷害他,傷害彼此,不如趁自己還清醒的時候,在泥足深陷前,她親手放他一條生路,這樣對彼此都好吧。

    幽夢順着香徑走,鬼使神差地入了拂杏園,許久不來,她微微錯愕,見那開錯時節的杏花眼下已凋謝去了五六成。

    她站在一棵樹下,指尖托起一枝杏花,目色溶溶,便又回想那場杏花春雨,站在雨裏的蘇稚,落花粘在他衣間發上,點滴斑駁,伴他入畫。

    如今園裏一片蕭瑟,她想等這些杏花落盡,春日便真的過了,它應是不會再重蹈覆轍,再錯開一次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蘇稚終於回過神,默默揹着行囊轉身,沿着長巷形單影隻地行走,月光輕染衣裳,映着他遺世獨立的清華,恰如來時,眉眼淡如水。

    “你好像一直不大願與本公主接近?”那晚月色微涼,不及她清眸動人,“如果你是有意疏遠我,不想被我愛重,那你對我做的那些……又是什麼意思呢?”

    如果此刻她再問他同樣的問題,或許他會不顧一切這樣告訴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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