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漫的劍又近了幾分,影的脖頸瞬間有鮮紅噴薄而出,倒是影一臉悲憫,無畏生死的樣子,染漫有些措手不及。
“華生!你看到了麼!”
她仰天大笑三聲,忽然起身不顧昊天劍意在脖頸割下一個深深的傷口,直直衝着染漫逼來,將染漫抵在了身後的大樹之上。
小白猛地飛回,成爲一把匕首抵在影的脖間。
左右的鉤子對準染漫的雙眼,只差分毫,染漫的雙眼就會毀於鉤下。影的鉤子每動一下,小白就深入她的脖頸一分。
她的口鼻來血,雙眼的恨意像要噴出來了一樣。
“我真恨不能戳瞎你的眼睛,然後剖開你的胸膛,看看你有沒有心!”
一字一句,彷彿是用盡了畢生的情緒,她的鉤子直直刺向染漫的後背,靈氣包裹住兩人。
染漫漸漸緩過神來。
這,她這是......在給她輸入靈氣?
“小白!住手!”
小白委屈巴巴的從她的肉中退出,但依然抵住她。
靈光漸漸褪去,染漫只覺得渾身發熱,每寸肌膚都彷彿被針扎過。
這個感覺還是三年前體驗過。
靈光漸漸淡去,影的鉤子也縮回了她的體內。她跌坐在地。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你以爲我想?如果可以我恨不能親手殺了你。”
影喘了一口氣,“我不過是來替華生完成他的遺願。”
錯愕,一口氣沒有提上,染漫呆愣了好久。
“華生,他真的死,死了嗎?”
回答她的是影的痛哭之聲。
應當是真的了。
染漫又看向自己的手腕,那裏曾經有過兩個重疊的齒痕,以前她嫌它醜,後來華生的身份敗露後她又恨不能將它割掉,後來這齒痕莫名其妙消失了,她還暗自慶幸。
可是如今知道他死了,爲何自己卻高興不起來?
“怎麼,死的?”
影憤怨得眼神落在了染漫身上。
“被我燒死的。”
“你可知,你早就應該被主上抓走?當年,主上將漏水訣交給染水就有意引你入窩,沒想到華生竟然私自告訴了你湉闊可以解此祕術,你可知,那次,他被爐火整整熬煮了一夜,又忍受了三天的換血之刑,此種刑法,一般人挺不過一個時辰!”
“後來,他竟然又多次忤逆主上,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爲了你背叛主上,與染皇結成聯盟,爲了你,他甚至想要變回一個正常人,一直處心積慮的尋找擺脫傀儡蟲的辦法,不知道他試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方法,弄了一身傷,最後,爲了不完全被蓉玘控制,他苦苦哀求我燒死他!”
“他這般厲害的人物,火當然燒不死他!可是他以自己的靈根作爲引子,爲了將你體內的所有噬魂蟲逼到他的身上!”
難怪,當年他突然使不出了任何靈氣。難怪,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一個完整的人,而不是傀儡!
“你可知,他死之前跟我說什麼?”
染漫跌坐在地,她不想聽了,可是影不會如她的願。
她拉下她捂住耳朵的手,附在她的身邊,一字一句的說:
“他說:‘影,我最後再求你一次,你幫我激活漫兒身上的鮫絞好不好?我只是用邪氣強行將鮫絞取出,可是這鮫絞如今縫合在她身上沒有半點作用,你幫我激活它,這樣漫兒就能衝破換顏術的屏障,獲得原本屬於自己的容貌,她的容貌見過的人很少,這樣,她會更加安全,而激活的鮫絞會保護她的。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能保護她了。呵,說來奇怪,我一直想要保護她,最後卻傷害了她。影,不要告訴她。她念舊,不喜歡欠人情,所以就讓她以爲我是處心積慮的騙她吧。還有,替我道個歉,我沒能實現諾言,爲她救出染婷婷。’”
“他將所有的殘忍都留給了自己,卑微的爲你竭盡全力做着他所能做到的一切!”
淚眼婆娑,染漫不知道影什麼時候離開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被一塊一塊的掰開,東一塊,西一塊,怎麼拼湊也拼湊不起來。
華生還真是瞭解她啊。
她真的沒有辦法做一個無情的人。
可是華生,你覺得,如果我不知道真相,這輩子我就會快樂嗎?
華生啊,華生,現在你要我如何還你?
靈光四溢,染漫的皮膚閃爍着金光,高溫之下,染漫麻木的身子蛻下了一層層的皮。
那是華生留給她的最後的餘溫,如今都要消失了。
她擡起手,見上面密密的銀光,原來是鮫絞已經漸漸和她的身體、靈魂融合。而她的淚掛在臉頰,伸手撫去,皮膚光滑鮮嫩,早就不是她曾經長年累月的日曬雨淋的粗糙可比。
這一切的變化無不提醒着她,是一個叫華生的男人用生命爲她謀劃了出路。
染漫蜷緊自己的身體,小白變成一隻小白熊從後背抱住她顫抖的身體。
“華生啊華生,我恨你。”
染漫喃喃說着,淚卻停不下來。
她記得他作爲她的師父卻每天只想監督她喫飯,他會在百佘夢娜佯裝攻擊她的時候,下意識的撲來救她而忘記她本來就會靈氣化盾,他還會一聲一聲的叫她漫兒師妹,他久經生死,卻在她的面前單純的像一個孩子。
他會在她第一次來月事時,固執的要爲她檢查傷口。
他會與她眼對着眼說:“因爲,我愛你啊,漫兒。”
可是他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了,而她在三年之後才得知真相。
一切歸於沉寂,只剩下小白依舊抱着她,用靈氣不斷溫暖着她漸漸涼下去的身體。
可是有的人似乎並不願意讓她一直安靜着。
“漫漫!你在哪裏啊!”
是染婷婷的聲音。
“啊——”
染婷婷顯然跌倒了,在林子裏滾的咕隆響。
染漫漸漸擡起頭來,紅着眼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如果,影說的是真相,那麼,婷婷應該是影答應華生爲她救出來的?
“婷婷,你怎麼不和狸子待在一起?”
染婷婷疑惑的走進染漫,“你........?”
染漫這才明白自己的容貌真的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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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生的死是染漫的一部分,是硃砂痣、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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