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慕看了一眼輸液管裏不斷滴落的液體,淡淡地回道:“她不會害奶奶,也不會害童童。”
“你就這麼相信她?”顧父氣得胸口直起伏。
顧司慕怎麼就能這麼無條件的相信那個女人?
“她生性善良,而且她和奶奶感情很深。”顧司慕相信她。
顧父氣得都想打這個兒子,但是他清楚,這個兒子可不是他這個父親可以隨便打的。
“感情深,只是你表面所看到的,誰知道她是真的和你奶奶感情深,還是刻意做給我們看的。”顧父憤憤的反駁道。
顧司慕看向父親:“她是不是裝的,我清楚。”
“你清楚個屁,她之前裝傻那麼多年,你何曾發現過?她可是一個騙子高手,我們所有的人都被她騙了!”
顧司慕眼神一派沉涼,語氣依然很淡:“她裝傻,只是情勢所逼,爲了活命而己。”
“那誰知道她現在不會是爲了活命,爲了能靠近你,繼續騙人,騙了你奶奶,騙了我們所有的人?”顧父氣得捶胸頓足,特別的無力。
他感覺,自己每說一句,兒子都會有反駁的理由回給他。
這個兒子,如此出色,如此卓絕,怎麼就栽在了白小果那個女人的手裏。
顧父太生氣了,已經無法用任何言語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但他還拿病牀上的這個兒子,完全沒有辦法。
顧父大聲喘息了一會兒,似乎是被氣極了。
顧司慕沒有理會他,眼皮低垂,看起來像是閉着眼。
但他並沒有閉眼,只是在想童童爲何會說是小果推他們下水的。
絕不會是小果,但一個三歲的孩子,也不可能撒謊。
除非是大人教他這麼說的,但當時童童的反應,也不像是提前就有人教過他。
“顧司慕,我也不怕告訴你。”
顧父看兒子這麼平靜,心裏很不平衡,反正兒子早晚會知道,還不如自己先說出來。
顧司慕緩緩地擡起眼來,看着父親,等他繼續說下去。
顧父對上兒子那平靜,卻又暗藏驚濤駭浪的眼,握了握拳,給自己加油打氣。
衝口而出:“我昨天晚上已經報警,讓警察把她抓走了!”
聞言,顧司慕臉色猛地一沉,整個人立刻就翻身下了牀。
幾步來到父親的面前:“你說什麼?”
感受着兒子身上突然傳來的強壓,顧父心口像是被什麼利器逼着一般,頓時有些喘不過氣來。
顧父眼神閃爍了一下,他真的也很怕兒子真正發怒時的樣子。
“我報警了,讓警察把她帶走了。但是……”
“但是她昨天下午就被帶走了,而且對方是用我的手機,我的聲音,我的身份報警的。你也知道,昨天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我和你都在搶救室裏。”顧父急急的說完,生怕兒子沒有聽完就衝了出去。
顧司慕眼神沉厲,怒氣翻滾的像要泄出來一般,咬牙切齒低吼道:“我說了,不是她!”
顧父見狀,往後急退了一步。
“我也是一時氣不過!反正就算我昨晚不報警,她也已經被人抓走了……”顧父還沒說完,顧司慕已經拔掉了針頭,拿起大衣往
顧父擔心兒子,卻又不敢再去攔。
只能打電話給江帆,讓他不用去三院了,立刻去警局,在那裏等着顧司慕。
此時,才早上七點多。
顧司慕自己開的車,車速極快,穿梭在被霧氣籠罩的海城街道。
等他趕到警察局,警察們這纔想起白小果,在顧司慕的高強威壓下,直接帶着他去往看守間。
鐵門打開,顧司慕大步邁了進去。
江帆也緊跟着進來,看到縮在牆頭牀角的小果。
“小果!”顧司慕一看到她那縮成一團的身影,內心就莫名一痛。
他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要把她抱起來。
這一抱,才發現不對勁。
顧司慕手一顫,差一點把她摔落。
他連忙把她平放在牀上,去探她的氣息。
沒有任何的氣息,渾身冰冷。
伸出去的手,猛地僵住。
江帆也看到不對勁,忙說道:“總裁,我們趕緊送她去院吧!”
顧司慕被提醒,直接忽略了剛剛沒有探到的呼吸,抱起她就快步往外走。
開車去往醫院的路上,他開車速度極快,那刺耳的引擎聲,引得行人都不由地一陣心慌。
江帆已經打電話聯繫醫防護人員在醫院門口等着,等顧司慕他們一到,醫生立刻給她進行搶救。
可是,心跳已經沒了,呼吸也沒了。
渾身冰涼,可見已經走了至少好幾個小時。
搶救的醫生擡頭看向顧司慕,一臉遺憾:“顧總,病人已經走了!”
“沒有,她還活着!“顧司慕幾近瘋狂地嘶吼道。
醫生們見狀,只能快速地把白小果送往搶救室。
雖然進行了一番搶救,但心跳並沒有恢復。
看着監護儀上那一條條的直線,顧司慕身形一軟,高大的他,突然如崩塌的大山,再也站不起來一般。
江帆連忙扶住他:“總裁……”
他想安慰總裁,可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對於總裁來說,他最愛的奶奶走了,顧丹丹也自殺腦死亡了,現在連小果也走了。
太突然,總裁受不了的。
顧司慕被勉強扶了起來,他上前一步,緊握住小果的手,喉頭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胸腔裏面銳利的痛意,刺激得他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白小果,你不要死,我命令你,你不要死!”顧司慕眼角有淚無聲地滑落。
他這張俊美的容顏,剎那間,如同失了顏色一般,濃濃的悲痛欲絕……
他發瘋似的推着她,讓她醒過來,讓她不要死!
可是她卻異常的安靜,什麼反應也沒有。
她渾身的冰冷,提醒着他,她也和奶奶一樣走了!
永遠的離開他了!
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像並沒有什麼留戀了……
雙腿也漸漸地沒有力氣,再也支撐不了他這具身體,眼前的黑暗越發的嚴重,再也承受不住,在最後一次嘶啞聲中,他身體歪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