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小果只覺得心頭猛地一痛。
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門外，傳來江帆開門的聲音。
“姐夫，我上樓去排個尿！”小果怕江帆看出自己在哭，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跑上樓去。
衝回自己的房間，小果趕緊的反鎖上。
來到浴室，看着鏡中的自己。
現在看到司慕哥哥那心死的樣子，她就覺得心好痛。
他一直把他自己關在了那片黑暗中，不願意走出來。
不管是誰，也激不起他的興趣。
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他，快一點從黑暗中走出來。
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他變得開心樂觀起來。
掬了一捧涼水，沷在臉上，在慢慢冷靜下來後，抽出紙巾，一邊擦着臉上的水，一邊打開自己的手機。
翻到兩個月前，顧丹丹出事那天的通話記錄。
顧丹丹給自己打電話過來的時間，十二月十三日，下午一點過七分。
當時，自己正開車跟在救護車後面。
丹丹打電話問她顧奶奶的情況後，她的話語裏就透着絕望崩潰，要自殺的想法。
所以，她立刻調轉了車頭，去三院找她。
她一直忽略了，顧丹丹當時在三院，到底是怎麼知道顧奶奶出事的。
必須有人給她打電話，所以，當初打電話告訴顧丹丹，顧奶奶出事的那個人，嫌疑最大。
就是畢雪歌！
怕在上面留太久，會引起顧司慕和江帆疑心，小果把手機裝進口袋裏，下樓去。
“眼鏡，你把湯送回去，那個女人，肯定氣炸了吧！”小果走到江帆的身旁坐下，問他道。
“可能吧！”江帆也不喜歡畢雪歌，把湯送回去轉身就走了，根本沒有觀察她的表情。
小果把手機拿出來，還給顧司慕：“姐夫，姐的手機還給你。”
顧司慕伸手出來接，小果便塞到他的手心裏。
他接住後，放在手心裏握了握，才又裝進家居服的口袋裏。
小果看在眼裏，那隻手機，一直有他的體溫陪伴着，也是幸福的。
等喫完早餐，顧司慕說要出去。
“是去集團嗎？外面道路很滑的。”小果說道。
“去墓地，你回來，去看過你姐嗎？”顧司慕問她。
“還沒……”小果有些心虛，她回來後，去看過顧奶奶。
顧奶奶的墓和她的墓就挨着，但那裏面葬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自己以前的衣服而己。
“那一起去！”顧司慕開口。
“哦！”她感覺自己若不同意一起去，他肯定會介意的。
江帆打電話，讓柳叔把車開過來。
顧司慕坐的車，這些年一直是司機柳叔開的。
院子裏積了厚厚的雪，白茫茫一片，很漂亮。
柳叔並沒有把車開進來，停在大門外面。
小果和江帆扶着已經穿好大衣和皮鞋的顧司慕，走了出去。
踩在鋪滿白雪的石板路上，發出吱吱的聲響。
車子開到花店外面停下，柳叔立刻到後面拉開車門，等他下車。
顧司慕此時已經戴上了太陽鏡，避免別人認出他來。
在花店，他買了一束桔梗花，一束菊花。
桔梗花的花語有兩種，一是永恆的愛，二是無望的愛。
一路上，他一直捧着這兩束花，哪怕是下車後去墓地，他的眼看不見，需要人攙扶帶路，都沒曾把花交給別人。
先是來到顧奶奶的墓地，顧司慕像是早就分清楚，哪一束是菊花，哪一束是桔梗，緩緩地蹲下來，把菊花放在顧奶奶的墓碑前。
“奶奶，下雪了，你和小果在天上，也看到了吧！”顧司慕悲涼的聲音，夾在瑟瑟的寒風中，更顯悲悽了。
最後，他把那束梧梗花，放在了她的墓前。
“小果，你弟弟回來了，我帶他來見你了。”說着，顧司慕轉身，伸手去探她。
小果連忙上前，扶着他：“姐夫，我在！”
“這就是你姐的墓！”顧司慕出口的聲音透着比寒風還要徹骨的涼意。
彷彿他的靈魂已經抽離了一般，那般的空蕩而飄渺。
小果聽得他這聲音，眼眶溼了溼。
她蹲下來，對着墓碑上自己的照片，說道：“姐，不是我沒有照顧好姐夫啊，是他不聽我的話，不願意去治眼睛。”
“而且，你聽到了嗎？姐夫的聲音都這般的淒涼。這全都怪你，你爲什麼要丟下姐夫一個人？還威脅我，不好好照顧姐夫，就把我也帶走。你說說看，哪有這樣的親姐姐。”小果抱怨的說道。
說完，她轉頭看向顧司慕。
他身後的這片墓園，被鎧鎧的白雪包圍，寒風吹過，颳起一層雪，漫天飄飛起來。
他就站在那片風雪中，穿着深色的大衣，筆挺的身姿。絕美的臉龐上，是濃重得化不開的悲傷。
連着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都憂傷無比。
小果看着這樣的他，有一種心被利器一刀一刀剮着的劇痛感。
“姐夫，我們當着姐姐的面，說說吧！我可是想方設法勸過你，讓你去治眼睛，但是是你一直不肯，不答應。”小果委屈的說道。
耳旁寒風呼呼的吹過，好似她在哭訴一般，顧司慕站得筆直的逆天大長腿，微微顫了顫，猛然就軟了下去，高大挺拔的身形如崩然倒塌的大山一般，倒了下去。
“姐夫！”小果嚇壞了，趕緊地上前去扶住他，江帆和柳叔也第一時間扶住了倒下去的顧司慕。
看着他仍然睜着一雙黑眸，小果緊揪的心，微微地鬆了鬆。
他並不是暈倒了，而是被什麼刺激到堅持不下去了。
“姐夫，你怎麼了？”小果忙喚道，聲音裏面藏不住的急切和擔心。
“我，聽見她在哭……”顧司慕漆黑的眼眸裏，慢慢地染上幾分溼意。
寒風再次吹過，他眼角的淚水，已然滑落而下。
“沒有，姐姐沒有哭，這只是風聲，風吹起的聲音。”小果沒想到，他來墓地，竟然會出現幻覺。
自己的死，對他造成的傷害，遠遠的超過了她的想象。
“總裁，的確是風聲。”江帆也很急。
總裁每來一次墓地，回去都會發燒，可是每次他要來，自己又根本沒辦法阻止。
曾經無所不能的總裁，現在已經被小果的死，徹底的擊垮了。
要怎麼樣，才能讓總裁忘掉小果的死，忘掉這份無盡頭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