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種又苦又鹹的味道並沒有完全去除，因而她只是稍稍鬆了口氣，臉依然緊繃着。
“去問問茅房在哪裏。”她覺得身體也得排排毒，對隨身丫鬟道。
不知道客廳裏發生了什麼的宋氏站在原地等待。
一條黑蛇從草叢裏蜿蜒爬過，草地上傳來沙沙的聲響。
宋氏垂眸看去，見到一閃而過的黑蛇，嚇得尖叫。
“夫人，您怎麼了？”去問路的丫鬟聽到她的尖叫聲，連忙跑回來。
“蛇！蛇！”宋氏嚇得臉色慘白，指着剛剛蛇經過的草叢說。
丫鬟一聽也白了臉：“在哪裏？奴婢怎麼看不到？夫人，咱們趕緊離開這裏吧。”
“好。”宋氏點了點頭，用力拉着丫鬟的手，身體發軟地靠在丫鬟瘦削的身上。
“夫人還要去茅房嗎？”
離開了水井邊，宋氏緩回神來，本想說不去了，轉念一想，還是決定去一下。
丫鬟聞言，便帶着她去。
“夫人，奴婢在外面等您。”
宋氏點了點頭，往茅房裏走。
前堂會客廳。
“你們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好像是顏夫人的聲音，她不會出事了吧？”
“在咱蔣府裏能出何事？許是聽錯了吧。”
剛說着，又一聲尖叫傳來，比剛纔更大更淒厲。
這一回，再沒人懷疑。
李氏立刻道：“荷香，去看看顏夫人怎麼了。”
荷香去了，不一會兒回來，臉色古怪。
“怎麼了？”李氏忙問。
“顏夫人……顏夫人掉茅坑裏了。”荷香憋着笑道。
屋裏的人聞言都是一愣，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什麼情況？人救上來了嗎？”顏松泉連忙問。
荷香點頭：“還好顏夫人的丫鬟就在外面，聽到顏夫人的尖叫聲便去救人，人是上來了，但身上實在是……”
“掉茅坑裏？那豈不是全身都是屎尿？”樂樂捂着精緻的小鼻子一臉嫌棄。
話是這般，可那麼直白說出來，真的好嗎？
李氏等看不慣宋氏的人真的很想笑，但顏松泉在這裏，他們又不好笑出來，真是憋笑憋得快內傷。
李氏趕緊道：“快點給顏夫人準備一間房，叫下人燒些水讓她把身子好好洗洗，再去我房裏拿套衣裳借顏夫人換上。”
荷香應下，很快便走了。
顏松泉實在沒料到宋氏會那麼不幸，到底是自己的妻子，他站起身：“大嫂，我去看看她。”
“嗯，我們一起去吧。不知道顏夫人有沒有受傷，再叫人去請個大夫過來。”李氏笑道，滿面紅光。
顏松泉嘴角抽搐了下，他並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妻子出醜的事，但真怕妻子有什麼不妥，且李氏一片好心，不如拒絕。
樂樂讓顏松泉把他放下，他捂着鼻子道：“你們去吧，我不要去！好臭！”
他不想去，自然沒人會強求。
李氏叫柳綠先帶樂樂迴風月軒，然後他們一羣人浩浩蕩蕩地去見李氏。
等人都走了，樂樂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柳綠不明所以地問：“小公子，有那麼好笑嗎？”
呃，想一想的確很好笑。
柳綠勾了勾脣。
樂樂笑得就差在地上打滾了，好不容易止住笑，小手一揮，往外邁小短腿：“走，去看看！”
“小公子不是嫌臭不想去嗎？”柳綠納悶
樂樂一本正經道：“我改變主意了！”
他歡快地往外跑，但並沒有去找宋氏，而是去了水井邊，趴在草叢裏，蹶着屁股。
柳綠被他命令站在幾丈外把風，不知他在做什麼。
樂樂從草叢裏摸到一條長長冰涼的東西，一把抓出來，看着逼真的小黑蛇，嘿嘿一笑，對着小黑蛇的腦袋親了一下：“小黑剛剛有沒有嚇死那個老巫婆？”
他把小黑蛇重新纏到手腕上，用袖子蓋好，然後走出去叫上柳綠，去了離這裏最近的茅房，臭味飄散而出。
樂樂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進去了。
他對着茅房小聲道：“小蜘蛛，你是不是已經掉到茅坑裏了？你的犧牲我記住了，放心，我會給你記一大功的！”
柳綠站在不遠處，聽着他神神叨叨，不知在念叨些什麼。
樂樂和小蜘蛛作了告別，然後便找下人問清宋氏的去處，然後歡快地朝宋氏所在走去。
顏松泉、宋氏等人都候在屋外，幾個粗使丫鬟提着一桶又一桶的水進去，然後髒水一桶一桶被送出來。
樂樂離得老遠便聞到了惡臭，嫌惡地皺了皺小鼻子，老巫婆臭氣熏天，叫你欺負孃親！哼！
他小手捏着鼻子，看了一會兒，實在有些受不了這裏的氣味，便往風月軒走。
剛走出幾步，迎面碰到捧着一身衣裳過來的荷香。
樂樂眼睛一亮，連忙湊過去。
“荷香姐姐！”
荷香循聲看到他，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小公子？您不是迴風月軒了嗎？”
“嗯，正準備回去。荷香姐姐，外公送我的小金鎖掉了，能幫我找一找嗎？”樂樂眼神期待地望着她。
柳綠悄悄瞟了小主子一眼，小少爺何時弄丟了金鎖？她怎麼不知道？
“可以是可以，可我要給顏夫人送衣裳，小公子可否等我一會兒？”荷香低頭瞟了眼手裏的衣服。
樂樂道：“我剛剛去見過老夫人了，隔着老遠便聞到味兒，肯定還要洗好幾遍，沒那麼快穿上衣裳，荷香姐姐就先幫我找找嘛。”
荷香抵擋不住小萌娃的撒嬌攻勢，點了點頭：“好吧，小公子知道大概在哪裏丟了金鎖嗎？奴婢幫您找找。”
她把盛着衣服的托盤擱在臺階上。
樂樂指着前面的花園道：“可能是在那裏吧。”
荷香不疑有他，立刻去找。
樂樂叫柳綠也去找。
柳綠心裏滿是疑惑，小公子的金鎖真的掉了？
雖然不解，卻沒當着荷香的面問。
樂樂趁着她們找東西的功夫，連忙蹲下身，從小布袋裏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瓶蓋，往衣服上灑了些粉末，重點是衣領裏面，再偷偷把衣賞疊好，把小瓶子往小布袋口一塞，沒事人般坐在臺階上，支着下巴看着荷香和柳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