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有最新消息來報,邱信立刻放下手上的東西,跑了出去。
柳之覽和賈宇對於邱信這樣的表現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一名營帥雖然不算位高權重,但也實實在在是一名將軍級別的軍官,若放在別處,已經可以成爲一個郡裏的最高軍事長官,享受着讓人仰望的聲威,過着令人羨慕的富貴生活。
但是在這歇馬鎮中,已經不再年輕的他,還要兢兢業業的爲國戍邊,日夜思慮,起早貪黑,每有軍情,必定親自過問。
他們不知道這位鬚髮皆白的將軍還能再爲帝國揮劍到何時,只是心中對這位老將軍的敬意卻是越來越深。
賈宇將自己打探到的情況事無鉅細地一一稟報,邱信聽完後眼中愁緒隱現,眉頭深皺着盯在地圖之上。
這是張歇馬鎮方圓百里的地圖,上面詳細標記了這片區域裏燕軍所有的兵力分佈和兵哨暗卡,不僅如此,就連一些羊腸小道,也被清晰地標註在了上面。
“如今歇馬鎮的防禦工事已經做到了極致,俗話說,盡人事,聽天命,我等現在需要做的,只有拼命了。”邱信自言自語地說着,在書桌上拿起了一封早就備好的信件交給賈宇。
“這封信你送到餚關去,老帥但有所問,你如實回答即可。”
“遵命!”賈宇拿着邱信交給自己的信,雖然有些遺憾,但還是應聲而去。
見到賈宇離去,邱信轉頭對着柳之覽道“怎麼樣,就要第一次站在正面臨陣對敵了,感覺如何?”
“只想殺個痛快。”
“哈哈”邱信爽朗的笑了一聲,“知道爲什麼要讓你去做無忌的副手嗎?”
這也是柳之覽一直想要知道的,邱信雖然不說,但他知道一定有原因。
“無忌是一名難得的帥才,但缺點就是太過注重感情,行軍打仗最忌感情用事,一個不慎,就有滿盤皆輸的可能,而你恰恰在這方面最爲出色,無論什麼時候都能給出理智的建議,有你輔佐他,無論是我,還是老帥都能更加放心。”
柳之覽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雖然從這話的表面意思看來,是在表揚他沉作冷靜,但從另外一方面來講,就是他屬於冷血無情一類的人。
“呵呵”邱信擺了擺手,“你別去多想,無論缺點也好有點也罷,這樣的品質在軍旅之中絕對是利大於弊,我當初私下交代你的,你可千萬莫要忘了。”
柳之覽深情一凜,臉上多了一絲苦笑道“營帥放心,只是如此,燕千總估計會記恨於我了。”
“等他成長起來,自會知道你是爲他好,就算他到時想要爲難於你,老帥也自會出面保你。”邱信的目光落在柳之覽腰上撇着的那塊腰牌上,將柳之覽的目光也引了過去。
柳之覽心中豁然,看着這塊小小的令牌,以前還以爲是邱信隨手給他的小物件兒,原來是以後的護身符。
“隨我返回北城牆”邱信取下自己的頭盔的佩刀,穿戴整齊,肅聲道“準備殺敵吧!”
北城牆的防禦機器在燕無忌的安排下已經有條不紊地運轉了起來,落石、滾木和桐油等守城器械已經堆放在了城垛之下,一捆捆箭矢在長弓手的安排下,放到了他們最順手的地方,一股瞬殺之氣已經在北城牆上鋪散開來。
邱信讓過一個個忙碌的士兵,對於燕無忌麾下兵士的臨戰表現十分滿意,整體給人的感覺沒有半分怯戰之意,反而是一股熊熊燃燒的戰意。
早有燕無忌的親衛向他稟報了邱信的到來,在邱信剛走上城牆的時候,燕無忌就從巡視的地方匆匆趕來,邱信沒有客套的話,直接讓燕無忌帶着自己在北城牆的防區巡視了一番,交流了一下自己作爲老將的臨戰經驗,便匆匆趕往下一個防區視察。
大雨將至,可不是哪一片區域的事情,只有親眼看過了,他纔會放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放出去的斥候也陸續返回城中,帶來的消息也是一個比一個緊急,直至最後一隊斥候返回時,遠處的天地相接處,已經能隱約看到一片起伏的黑影,猶如蟻羣一般,緩緩向歇馬鎮的方向衝來。
此時的太陽剛好與地面橫切,好一片荒漠落日的肅殺!
歇馬鎮北城牆上的燕軍士兵冷眼凝望着逐漸放大的“蟻羣”,滾滾蹄聲自腳下襲來,轟轟作響,一種排山倒海的氣勢向着歇馬鎮撲面而來,但是高達數丈的堅實城牆,此時給了歇馬鎮內的所有人無可比擬的安全感,帶着一種蔑視的眼神,如巨人俯瞰螻蟻,俯視着眼前的一切。
城外的火把從北面緩緩蔓延至歇馬鎮的四個方向,歇馬鎮的面積並不是很大,所以三萬胡蒙軍已經足夠將歇馬鎮的外圍圍得水泄不通,一眼望去,盡是連綿的火海,蔚爲壯觀
燕無忌招了招手,一旁的親衛走了過來等待吩咐,“去告訴柳之覽,讓二縱隊上來,換下一縱隊。”
“是”
親衛領命而去,燕無忌將麾下的千人兵力劃分成兩個縱隊,一縱隊由他自己負責,二縱隊則交由柳之覽統帥,這也是爲了向柳之覽表達自己對他的信任,現在一縱隊從午時開始一直繃着神經堅持到現在,已經頗爲疲憊,所以燕無忌決定換一波崗。
命令傳下去不久,二縱隊的兵士在就柳之覽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接替了一縱隊的防區,讓他們回到城下的營區休整。
待換防完畢,柳之覽領着幾人來到燕無忌處稟報“千總,二縱換防完畢,您可以先去休息一下了,這裏就交給末將吧。”
燕無忌搖了搖頭道“他們可以休息,我卻退不得,今夜胡蒙必定會有夜襲,讓大家不要放鬆了警惕。”
柳之覽知道燕無忌的性格,他認定的事情,就算老帥都拗不過來,所以柳之覽壓根沒有打算繼續勸說,只是一擺手,麾下各小校自發散去,回到了自己的防區督戰。
漫長的等待總是最熬人,知道會有事情到來,但就是不知道何時到來的感覺,讓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煩躁的情緒,夜色下的西北邊塞已經開始颳起了涼風,絲絲霧氣在空氣中緩緩飄蕩,落在神情戒備的兵士頭上,凝聚成了一層淺淺的白霧。
燕無忌並沒有與自己的睏意死磕,入夜的時候,他就領着麾下的小校回營休息,雖然一直睡得很淺,但一直沒有衛兵突然來掀帳簾,這讓他安心了不少。
不知不覺雞鳴聲已紛紛在城中響起,穿戴整齊的燕無忌便領着二縱有序地接替了一縱的崗位,柳之覽兢兢業業地巡完最後一班崗,正與燕無忌交換着這段時間,城外胡蒙人的動靜。
“並無任何異動,除了巡邏的隊伍之外,並沒有見到大隊人馬的集結。”
“知道了,柳將軍辛苦,先去休息吧。”燕無忌點了點頭,讓柳之覽抓緊時間休息,領着自己的親兵在城牆上遠遠眺望着遠處燈火稀疏的胡蒙大營,他始終覺得今晚上不會就這樣平靜的過去。
黎明時分的夜晚是最黑暗的時刻,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讓燕無忌的心更加緊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身後響起,燕無忌回頭看去,只見邱信精神抖擻地走了上來,但臉色缺異常凝重。
“營帥!”燕無忌上前見禮。
邱信點了點頭算是答應,目光缺轉向城外,“可有什麼情況?”
“對方並沒什麼異常舉動。”燕無忌抱拳答道,猶豫了一下,還是補充道“但末將心中始終感覺不會這麼簡單。”
“對,我心中也是慌得很,來自多年行伍經驗的慌,所以纔來看看。”邱信拍了拍身下的城垛,他並不是懷疑城垛是不是牢靠,而是想拍掉內心慌亂的情緒。
“嗡嗡……”一陣嗡嗡聲隱約地傳到了城牆上每一個士兵的耳中,一臉疑惑的衆人左顧右看,以爲是誰在弄什麼東西。
扶在城垛之上的邱信卻突然阻止了所有人的發生,然後豎起耳朵靜靜聽着,然後就在下一個瞬間,突然高喊着“躲入牆體,以盾護頂!”
連喊兩聲,麾下的兵士瞬間反應,迅速蹲到牆垛之下,舉着盾牌靜靜等待着。
“嗡嗡嗡嗡……”聲音越來越大,這是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而且是一大羣,緊張的情緒迅速在城牆上蔓延,士兵們緊緊握着手上的盾牌,藉着火把的亮光,透過縫隙看向頭頂的夜空。
“嗡……“一陣砰砰啪啪的聲音就像雨點打在棚屋的房頂,兵士們感受着盾牌另一面不斷傳來的擊打力道,雖然不大,但非常密集。
燕無忌和邱信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果然”的神色,而在意料之外的,卻是這次胡蒙人似乎變得更加陰險了一些,竟然使用起了暗箭。
要知道行軍打仗,雖然講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但兩軍對陣也講究光明磊落,在夜晚使用暗箭是最爲軍人所不齒的行爲,就如同在箭頭上塗毒一樣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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