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知道！”
雪千葉“啪”地一聲合上扇子。
“他們的記憶無時不刻不在我的腦海中滾動，和他們的聲音一起！在被太子親衛圍困的最後日子裏，他們恨透了這個世界！恨極了慕容家以及所有效忠慕容家的人！他們發誓，哪怕變成魔鬼，哪怕世界變成魔土，也要——殺！殺！殺！”
“他們不憐惜自己的家人嗎？如果世界變成魔土，他們的親人也會被魔族蹂躪奴役！”
楚若惜試圖說服雪千葉，或者說是說服附着在雪千葉身上的千萬恨意。
“當然知道，可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自己的家人，有些人甚至比恨太子親衛們更恨自己的父母！”雪千葉溫柔而殘酷的說到，“做人父母是世上最簡單最不需要准入資格的事情，很多人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就把孩子帶到了世上！他們不知道怎麼做人父母，卻以父母自居，強迫孩子接受他們的一切！”
“……你想說什麼！”
楚若惜不喜歡此刻的雪千葉，他看起來又陌生又扭曲。
“我想說，塵界和魔界，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魔族一樣有愛，塵界一樣有惡，既然兩者相差不大，爲什麼不能同時存在？”
楚若惜愣住了。
“於是你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魔族，希望魔族能夠進入塵界？”
“我本來就是魔，由人轉化成的魔。”
這時，歲流年站了起來。
他看着楚若惜，耿直地說道：“魔和人是沒有本質區別的，魔是極端的人，人是善良的魔。所以魔心有愛就是人，人心惡毒就是魔。而且魔和人本是同一個祖先，只是不幸被分割在兩個世界。郡主，我說的這些道理你其實都懂，但是你不想承認，因爲一旦承認了，就等於承認魔族對這片土地也有統治權！”
“你既然都知道，爲什麼還要說？”楚若惜反問道。
“因爲說出來，意義就不一樣了。”
說完，歲流年盤膝坐下，繼續喫喝。
楚若惜看着雪千葉：“你不打算改變主意？”
雪千葉道：“我從來沒有改變過主意，從我變成魔那一刻，我就決定，終有一天要以魔血清洗天地！”
“……讓你成魔的人真是個瘋子！不對，他本來就是魔，”楚若惜自言自語的說道，“他只是盡了自己作爲一個魔應盡的義務。”
雪千葉點點頭，道：“你能如此客觀的評價少君，我很欣慰。”
“少君……帝非天嗎？”
雪千葉楞了一下：“你已經——”
“斷恨告訴我的，他告訴我很多事情，包括你已經和你的父母徹底決裂！”
這句話半真半假，楚若惜準備藉此套出雪千葉的根底。
雪千葉聞言，果然猜出楚若惜是套話，笑道：“他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情！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和黑後的權力鬥爭！”
楚若惜冷冷地說道：“他們夫妻怎麼會有權力爭鬥！罪域和魔界目前可是聯盟！”
“聯盟內部纔會戰鬥，誰想做實力不如自己的人的下屬，何況他們都是那麼驕傲的人！”
“你果然囚禁了他們。”楚若惜道。
雪千葉道：“我沒有囚困任何人，我只是讓他們冷靜一下！”
“他們反對你的計劃？”
“不能理解魔族和人族關係的人都會反對這個計劃。”
“理解的人也一樣會反對，”楚若惜補充道，“雪千葉，你真的太瘋狂了。如果不是早知道你是魔族，我簡直——”
“那又怎樣？我本就不是個好人。”
說着，他對炎王鞠躬，道：“炎王陛下，好久不見！”
“我們曾經見過面嗎？”炎王反問道，態度頗爲不屑。
雪千葉道：“我沒有資格見你，但是我從別人的描述中見過您，我對您是徹頭徹尾的崇拜。”
“崇拜我的什麼？無所顧忌還是殺人如麻？”
炎王的笑聲更冷了。
“在魔界，我確實是個英雄，因爲我殺了你們太多的魔族！而魔族對強者從來都是崇拜的！”
“……你去過魔界？”
楚若惜很意外。
炎王道：“我不僅去過魔界，我還殺了很多很多魔族！不過我殺魔族和你們不一樣，我殺他們是爲了保持數量均衡，魔族的生物如果太多，就會對環境造成壓力，導致魔界和九界的戰爭。”
“原來你還兼職維持和平……”
不知爲何，說這話的時候，楚若惜的口氣帶着一點嘲諷。
或許，是因爲和炎王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說話的時候都帶上了他的腔調。
炎王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細節，他慢悠悠的說道：“可惜不管我殺了多少，魔族都會向雨後春筍一樣不斷地生出新的孩子。或許是環境太惡劣，你們對生育的需求簡直讓我羨慕！如果我能有你們萬分之一的生育激情，現在應該已經子孫滿九界了。”
“……你……”
楚若惜很努力才忍住額頭的青筋。
好在炎王也只是隨便說說，感慨完畢，他馬上改口道：“可惜世界不允許！世界對力量有自己的調節手段，越強大就越難生育後代，否則全世界都是頂級強者，宇宙還不早就被轟平了幾萬次！”
“你這是吐槽你自己嗎？”楚若惜冷不防地說道。
炎王道：“不，我是在告誡他們。”
雪千葉抖了下扇子：“晚輩愚鈍，還請前輩說清楚一點。”
炎王道：“自然的法則是不能修改的。魔族因爲生在魔界這種惡劣得稍有不慎就會死掉的世界，所以進化出強悍的生命力。但是魔界一旦進入塵界，短期內或許會因爲體內的魔族血液在對抗中佔據優勢，但是長期考慮，他們卻會因爲塵界的環境逐漸虛弱退化，最終變成和你們看不起的人類一樣虛弱無能的肉蟲子！”
“這種可能我們早就考慮到了！但是——只要想到魔界的生存環境，我就寧願我們的後代能生在一個沒有能耐的廢物也可以活下去的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