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謝靖亦和陸刃皆已經換了一身裝備,二人用黑巾矇住臉,外罩黑色寬大斗篷,牢牢遮住身形。
別問這些東西哪裏來的。
謝靖亦作爲江湖人士,多多少少幹過點不光明正大的事兒,對於攔路打劫這類事,還是有些經驗的。
這些東西更不用說了,絕對是出門必備品。
子成看見一前一後攔住自己的二人,當即一愣,隨後抱拳行禮:“二位仁兄,敢問在下是何事得罪了二位?”
陸刃沒有搭理他,依舊是一本正經。
謝靖亦悠悠開口:“關子成,迷蹤門大弟子,江湖人稱‘影子關’。今日一見,迷蹤步果然名不虛傳,不愧爲天下第一輕功。”
關子成心中驚訝,竟是個女子。但語氣平淡不驚:“姑娘過譽,最後還不是被姑娘追上了。”
“這還要多謝關先生體恤我們二人技不如人,刻意等等我們。”關子成不由得警惕謝靖亦,他自認爲隱藏的很好,卻沒成想被謝靖亦看穿。
謝靖亦又繼續說:“不過,我聽說你幾年前因爲違背門規,早已經被逐出迷蹤門了。原來早些年盛極一時的影子關被逐師門後竟是來做了他人鷹犬啊!”
“你……”
江湖上極多人知曉他是迷蹤門弟子,卻很少有人知道後面這件事。
而且謝靖亦給他的壓迫感很像一個人。如果說剛開始關子成是警惕謝靖亦,現在就是稍稍有些忌憚了。
別說是關子成了,陸刃也是極爲震驚於謝靖亦知曉這些消息的。因爲這些消息他遊走江湖幾年,並未聽說過,而且看關子成神色如此難看,這應該算是門派隱祕了。
如果謝靖亦只是個小門小派的子弟,那她爲何知道這些消息?
難道她真和澹臺山有關係?
關子成手微微顫抖着,指着謝靖亦問道:“你究竟是誰?”
謝靖亦秀眉一蹙,對他指着自己這一行爲異常不爽,語氣也逐漸泛冷。
“我尊您一聲前輩,但我還是勸您把手放下,我不喜歡被人這樣指着,這會讓我誤會成是您想動手。論輕功,我是不如您,但我可以保證,在您沒走之前,我可以把您這隻手剁下來,不信的話您大可以試試。”
撇開她的語氣,她的神色語速雲淡風輕,彷彿在說切菜怎麼怎麼容易一樣。
這讓關子成更加從中感受到了冽骨的寒意。不過,這類狂妄氣勢加話語,終於讓關子成想起她像何人了。
澹臺青禾!
澹臺山少主!
關子成呢喃出聲:“因果報應啊。”
他想到了自己這幾年的所作所爲,皆是觸及了成闌滅國之初,澹臺山放棄武林盟主隱世時的警告。
江湖者,若有倚仗武力爲朝廷鷹犬者,違背道義者,危害百姓者,霍亂社稷者,無論天下何地,澹臺山必殺之誅之。
想及此,關子成背後已經冷汗涔涔了。
他彷彿又再次看見那個擁有一臉燦爛明媚笑容的無害少女,卻像死神一樣要了那幾十個和他一樣作爲的人的性命。
撕心叫喊逐漸充斥在關子成腦中,淋漓鮮血慢慢模糊了他的心神。
可又能怎麼辦呢?
自己恰好就做了這鷹犬,危害了這百姓,還在霍亂這社稷。
想從憑藉出神入化的輕功從澹臺山少主手中逃脫?只怕自己只要一有這個心思,謝靖亦就能把自己的腿永遠的和身體分開。
就算只見過謝靖亦一面,但對謝靖亦的江湖傳聞卻是聽過不少的。關子成自知自己今日不可能在謝靖亦手上逃過,索性沒有掙扎。
他雙腿一曲,向着迷蹤門的方位重重跪下,用盡全力磕了三個響頭。
這三個響頭算是全了師門收留之恩,教養之恩。
也算是謝罪了。
說完,從腰間抽出泛着寒意的匕首,手柄上一面刻迷蹤門,一面則是他的姓名,他雙手奉上。“如果你今日定要我死,那請您用它來結束我的生命,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謝靖亦輕嘆一口氣說:“關前輩,您這是何必呢?”
有貴爲天下第一輕功宗門的師門,也有與生俱來的習武天賦,何愁不能過活的好。
爲何要選擇去做屈於人下的鷹犬。
關子成沒有辯駁,只是笑着搖搖頭,嘴角是苦澀的笑容。
當初,他也曾有俠義行天下,蕩盡不平事的理想抱負,可最終還是沒能躲過命運的安排。只希望下輩子不負師門,不負自身。
“多說無益,動手吧!”關子成斂去傷感,面色恢復平常,從容淡定應死。
只見謝靖亦拿過匕首,哐地一聲將匕首扔掉。
然後在關子成驚詫的目光中迅速點了他的穴位,隨後一枚藥丸喂進關子成嘴裏,下肚。
動作一氣呵成。
謝靖亦:“關前輩,我敬您是前輩,這顆藥算是全了您最後的尊嚴,三日後發作,發作後劇烈腹痛一個時辰,然後藥石無醫,您多保重。”
這三日是讓關子成去完成一些未了的心願的,算是謝靖亦給前輩的最後尊重。
謝靖亦說完,不待關子成反應,便將他打暈了。
謝靖亦低身在關子成身上摸索一番,不一會兒,就在胸前找到了那封信。
這時陸刃也已經來到了謝靖亦身旁。
上面“百里巽大人親啓”七個字落入二人眼眶。
謝靖亦沒有詢問陸刃的意見,直接拆開信讀了起來。心中提到了她,還有一人,或許就是這幕後最終的操縱者。
陳申喚他林大人。
“林大人?”
謝靖亦喃喃道,據她所知,秦州城中姓林的大人不在少數,但是有能力做這一切的人卻不多。
看出她的疑惑,陸刃提醒道:“秦州城中姓林的,有能力操縱這一切的,只有一人,當今次輔大人林立。”
“哦!他呀!不認識。”謝靖亦邊說,邊將信摺疊收在手中。“來寧小哥兒心中猜測甚好!”
陸刃:不是說不認識嗎?
雖說她嘴上承認了陸刃的想法,但她卻是還有另一個想法——西梁姓林且有能力做這些事的人也不是沒有。
至於這信,還是不留爲好!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離開太久,恐怕會引起懷疑。”謝靖亦說完,輕撣衣袍,幾個踏步上了屋頂。
她腳步輕點如凌波卻不驚起一絲漣漪,身姿靈動似入凡仙子月下起舞,那一束墨發如狼豪在宣紙上揮舞,最終畫出最爲動人的畫卷。
陸刃看着她的起身,在那瞬間,他藉着月色,還看見了另一副場景。
星星點點的白色粉末隨着謝靖亦的白色衣袂在黑夜的微風中飄散着,最終不見蹤影。
再定睛一看,發現她那信早已經不復存在。
陸刃心中驚歎,不由得感慨謝靖亦內力深厚。思及她的年紀,又不得不感嘆她別人難以比擬的天賦和努力。
同時,他還在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世家有能力可以教導出這樣一位少年高手。
又看了一眼依舊倒在地上沒有轉醒跡象的關子成。
心中更加肯定於謝靖亦擁有不凡的身份。或許,真的和澹臺青禾還有着什麼不足爲外人道的隱祕聯繫。
謝靖亦,澹臺青禾,關子成。
這三人應該讓元珩仔細查查了。
入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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