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照例天不亮就起來,在荷塘後的假山邊練會武,直練得身上有了汗,才慢慢停下,打坐調息,溫習一遍清心訣,起身看到滿塘稀疏的乾枯荷葉被寒風吹得沙沙作響,水面早已結了冰,和微風拂面,滿眼青碧色荷葉襯着婷婷的各色荷花的盛夏時節完全是兩個世界。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卻也覺太過無趣了。/p
看看天色大亮,便到了早飯的時間,剛進榴香苑的門,母親的丫鬟玉信打起簾子說母親正等着我呢。原來是老家東齊來信了,說大叔叔的小兒子明年參加春闈,先過來提早適應環境,通通關係,幾個叔叔嬸嬸帶了堂姐妹堂兄弟一起過來順便看看京城的風物氣派。信是和人同時來的,信到了,人沒幾天也就要到了。叔叔嬸子們好些年沒來紫御城了,自然得好好招待,於是安排房間,收拾打掃,起居物事等等都要準備,大致事情安排好了也就入座喫飯了。飯後母親讓我和幾個姨娘留下。/p
母親對我們說,這次老家那邊來的人不少,也不知要住到什麼時候,東西都要預備好,寧多勿少,都是一家人,不要失了規矩,也不要被人小瞧了去,回去還以爲我們大房沒人了。家裏人口少,母親要照顧父親,還要和紫御城的夫人太太們來往周旋,忙不過來,幾個姨娘也要管管家,外面男子接待的事情自由父親和管家,若是有了管家不好辦的事不好說的話我好在一旁調度,裏面的事由母親和妍姨拿主意,萍姨負責來的小姐們衣食起居,晴姨負責內室的玩器擺件等,若有損少的問明原因或賠或補自拿主意。等等瑣事一一交代,我們家雖比不得侯門公府,卻也不是小門寒戶,親戚朋友偶來小住還是有的,也沒見母親細緻至此,我和幾位姨娘不由滿腹疑問,同看向她,母親微笑:“我知道你們不解,希望是我太小心了,以後你們會明白的。還有,妍妹妹,家裏幾位小姐的丫鬟你去吩咐一聲,讓她們都謹慎着點,小姐們的衣裳首飾若有無故丟失損壞的我可不依的,出了什麼事我唯她們是問;幾位妹妹雖說是姨娘,我既給了你們管事的權力,就要使出來,若誰敢不給臉,過來回我。”說到此處,已沉下了臉,姨娘們也都畢恭畢敬的不敢說什麼。/p
對於母親的態度,我們都有些不解,還是萍姨給我們解了惑,萍姨是母親的陪嫁,自然知道的比我們多。我的祖父有七個孩子,我的祖母只生了父親和大姑就去世了,大姑小父親五六歲,由現在的祖母——原來的姨娘,把大姑許配給了當地的一戶大家,姑父整天只知道喫酒賭錢玩女人,成親沒多久大姑就被折磨致死,繼任祖母因爲得了姑父家的好處也就不聞不問,還不讓人告知父親,後來父親知道要去理論,繼任祖母還拿長輩的身份壓着不許。下面的幾個叔叔姑姑都是繼任祖母或祖父的其它姨娘生的,早些年父親還帶着母親回東齊,萍姨說若不是母親厲害,頭面衣飾都叫她們扒光了,姑婆婆得知父親回來,備給母親的禮不但沒到母親手裏,母親還貼了好些給嬸嬸姑姑們,氣的姑婆婆當時就病了。這些還不算,繼任祖母后來看父親發跡了,並沒有個子嗣,還強着讓母親過繼二叔家的堂哥過來,母親怎會同意?因着這些事好些年不大來往了,誰知一直不生養的母親在生了我之後連續生了好幾個,派去報喜的人回來說繼任祖母當時那臉色可真是難看。/p
這些天閒了就陪着大家出去看看逛逛,因離新年不遠了,街上的熱鬧繁華非平日可比,兩位叔叔年紀大了,懶怠出門,逛幾次就在家裏歇着了,倒是兩個嬸嬸神采奕奕,什麼都覺得好,加上堂姐妹們,每次回去馬車上都堆滿了各種綾羅綢緞喫食玩器,惹的丫鬟們在背地裏說是沒見過世面的村姥姥,我聽到了,自然是要喝斥她們一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