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魚戲蓮葉間 >二十 救美
    我的醉酒是醒了,世子該不是喝多了吧?一個領兵打仗的副將軍,怎麼婆婆媽媽的這麼多話?/p

    我奪過腰帶,胡亂繫上,才答他的話:“我是個胸無大志的人,況且這三腳貓的功夫,可不敢去戰場獻醜。父親年歲大了,家中弟妹們又小,我要在家中幫襯着母親,這兩年都沒什麼時間出去玩了。”話還沒說完,銘王世子猛地笑起來,讓我莫名其妙。看到我的反應,他才停下了笑,對我說:“你這小子真笑死我了,這麼點大的人說的話倒像個管家娘子似的。”趁我分神竟然颳了下我的鼻子,驚得我張大了嘴愣愣的反應不過來,腦子裏“嗡”的一聲一片模糊,直到他不知說了幾遍“喂,你怎麼啦?”我才後知後覺的回過魂,又羞又惱,只覺臉上火熱,又不好發作,狠狠瞪他幾眼,便不再理他。/p

    他見我懨懨愣愣的不說話,竟然還說我小氣,開不得玩笑:“不就說句你像管家娘子麼?就這麼大反應?小小年紀故作老成可不好。”一會又問:“聽說你還有個雙生妹妹,武藝也是不錯的,她的身手可有你七八分?”很奇怪他們不是對我的“雙生妹妹”有興趣就是對我的“雙生哥哥”很好奇,這個話題我可不能接,免得有一天難圓其說。“我和她各有所長吧,妹妹善於女工暗器,我呢,身法和劍法是她所不及,我們沒有比試過,差不多吧。”我實在做不到裝聾作啞,對我的回答,世子顯然很喫驚,他說官宦家的女孩子有些花拳繡腿就算是武藝不凡了,我的“妹妹”竟和我不相上下,讓他很是驚歎,直贊巾幗不讓鬚眉。/p

    好不容易等到曲終人散,想到可以回府,終是鬆了口氣,卻不想世子讓他的隨伺去備馬車,要和我同乘,送我回府。在我好一番推辭之下,才一臉笑意的放我走。只是我才下了樓,他又讓人來叫住我,在我快要發作時,他輕輕巧巧的一句話:“我的小侄兒在你府中吧?”讓我愣了下,銘王府的人,銘王世子的侄兒是何等尊貴的身份。“不知世子的侄兒怎麼稱呼,繼英出門並未見到寒舍有客。”銘王世子微微一笑,眼裏卻是沒有笑意:“元宵之夜冷公子不是領着我那侄兒去了將軍府麼?怎麼,難不成那臭小子想賴在將軍府不成?”這下我才明白,原來元宵節那天“撿”到的那孩子是銘王府的?可爲何我讓鹿鳴司晨他們出去打聽都打聽不到誰家丟了孩子?銘王府既丟了人爲何沒有傳出來?知道人在將軍府又爲何沒有人來領?真讓人費解。/p

    銘王世子最終還是叫了馬車,和我一同回府接人。/p

    在馬車內我的腦子仍在想着這事,怎麼也想不通,無奈世子又不說,只說到時候就明白了。二十多歲的男子,又是威嚴沉穩的副將軍,卻不知怎麼這麼多話,一路上總是問這問那的,呱噪的很,還老拿父親同僚的身份教訓我。我正想着這路程又不遠,怎麼還沒有到呢?忽而馬車猛地停了下來,我心想這王府的馬車停得都和別家不同,就聽到一片喧譁聲,卻不是到了將軍府,還在街上。正想知道怎麼停了,前面銘王府的護衛的聲音傳過來:“什麼人大膽,竟敢擋銘王府的馬車?不想活啦?”外面鬧哄哄的也聽不到對方說什麼,不一會世子的伺從過來,隔着簾子輕聲地說前面不知道哪個府裏的護衛在追一個綠衣人,那人也奇怪,在人羣裏躲來躲去,那麼多護衛竟是抓他不着。/p

    看來這抓人的人身份不簡單啊,看到銘王府的馬車竟是毫不避讓。我擡眼看看和我相對而坐的世子,他倒沒有生氣。如今紫御城中的皇親國戚裏,銘王雖手握兵權,卻不象是很受寵的樣子,需要打仗的時候皇上說一聲,仗打完了並不提起,倒像忘了這回事,沒這個人似的,久而久之,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們也不怎麼把銘王當回事,銘王府免不了要受些委屈。/p

    看世子的樣子,也不是頭一回這樣不被尊重,應該是習慣了吧。我有些心酸,銘王父子這麼些年爲國忠心不二,上陣殺敵從無怨言,保着這些官員太平盛世的榮華富貴,可這些官員又是怎麼做的?父親曾說他們只知道鑽營算計,結黨營私,千方百計排除異己,從不爲國家社稷想一想。父親追隨銘王幾十年,戰功赫赫,卻也是被張賢之流壓得擡不起頭。這些想法只在腦中一瞬而過,我再看向世子,他一臉平靜,見我看他,對我微微一笑,也許是我倆同乘一車的緣故,頓覺這一笑煞是好看,看得我險些失神,不由紅了臉。怕被發現,眼角微微一瞥,見他已掀了車簾,跳下馬車,我不好跟他下車,只在車內靜候。/p

    我掀開簾子,向外看去。馬車停在街中間,攤販們的攤子有的還是整齊的擺放在那,只不見了攤主,有的攤子凌亂的傾倒在一旁,東西四散,或三三兩兩或幾個一羣的人驚慌失措地不知往哪躲。不知哪個府裏的府衛滿街都是,統一的衣袍甲蝟直閃人的眼。在這些府衛中,只見一抹綠影穿梭其中,那些府衛眼看就要抓到,那綠影總是險險的避過,讓看的人緊張得冒汗。府衛也有武藝高超的,都善合擊之術,手上刀劍卻還是連綠影的衣角都碰不到。看了一回,我越看越喫驚,這綠衣人看上去並沒多少武功,身法倒是奇妙無窮,我若是碰上,也只有認輸吧?/p

    正專注的看綠衣人的步法,卻不知是誰可惡,想的餿主意,撒了好多的黃豆,密密的滾在綠衣人四周的地上,本來如水中游魚的綠衣人立時便腳法凌亂,速度慢了下來,站立不穩,狼狽不堪,不一會衣服已被府衛的刀劍劃得如同乞丐。此時纔看出原來竟是個妙齡的姑娘,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身上已受了傷,一身綠衣也被血染花了。看她可憐,我正思討要想個法兒救她纔好,就見早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世子如燕子拂柳似的穿過衆多府衛,來到綠衣姑娘身邊,輕巧的替她擋住府衛的刀劍。一身月白衣袍的世子風流英俊,綠衣姑娘柔弱嬌俏,好一副英雄救美的唯美畫圖,我覺得這兩人更像是戲臺上演繹風流的戲子。/p

    世子的護衛見狀自然不會讓主子涉險,亮出身份,紛紛動了起來。這些抓人的府衛雖不太敬重銘王府,畢竟是當朝王爺,姓着宇凌,他們這些人誰敢真的得罪?所以在世子對這些府衛頭領說:“這姑娘是我一直在找的人,你的主子若要人,讓他到銘王府要”,那頭領也只有唯唯應諾的份。/p

    我和世子騎了馬,把姑娘安置在馬車上,讓人去請大夫。看着在前面悠閒地騎着馬的世子,我加了一鞭追過去,問他爲什麼對那姑娘說是我要救她?世子看看我,一副這都想不到的輕蔑眼神,我低頭想了一想,還是想不出,他既然救人,不可能怕惹上麻煩,再說就是把麻煩往我冷府推,銘王府也沒有什麼光彩的,父親早就被貼上銘王黨了。/p

    許是看我悶悶的笨樣子吧,世子驅馬和我並行,說世人都知道他不愛女色,自六年前世子妃離世,這些年再沒續絃,忽而救了一個沒有什麼關係的女子,定要惹人們猜疑一陣子,若說爲了幫我救的人,就沒那麼多事了。我在世人眼裏就是整天只知胡鬧的紈絝了?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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